风天诺的背影缓缓消失,不多时,那辆熟悉的车疾驰而过,一场未知的赌局和冒险就此展开。
知道整件事的所有细节的人只有四人,包括孙鹏的妹妹孙静也对这一切毫不知情,所以,当她接到指示再去风家大宅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异常,只是在经过了上次的绑架事件之后,她必须比往常更小心谨慎。
多日不见,孙静已经看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纳兰枫,她不会再惦记着睡觉,也不会只顾着坐在地上做那些别致的工艺品,尽管这一切发生的有点快,有点没道理,但孙静已经看到了一个逐渐长大的小枫。
“小枫,其实你不用做这些,老大会找人专门伺候你们的,何苦这么辛苦!”看着认真研究新菜式的纳兰枫,孙静不解的问道。
“一点也不辛苦呢,我觉得做这些事很有趣啊,而且,风天诺说了,也许有一天会只有我和他一起生活,我当然要好好学习一下怎么照顾他!”纳兰枫一本正经的答着,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话听上去像是笑话。
孙静被这话逗乐了,“你照顾他?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呢!我敢说,如果没有老大,你肯定会活不下去!”
孙静只是随口一说的玩笑话,可是这话却会被纳兰枫认真仔细的听进心里,“静姐姐说的对呢,如果没有他,我可能什么也不是。”尽管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在某一天被风天诺抛弃,心里却突然泛起一些很不好的感觉。
“所以啰,你还是乖乖等着被他疼爱就好,你啊,生来就是被人宠爱的命。”孙静无不羡慕的笑道。
可孙静怎么会知道,有时候被人过分宠爱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就像风天诺对纳兰枫的爱,他的极致思维使得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真正的得到解脱、获得永远的安宁,却会将那些不容忽视的意外回避掉。
离弦之箭已出,凡人能做的只有听天由命。
没有风天诺的陪伴,纳兰枫也不是一个人,孙静不会走,北堂奕也在晚上及时出现,未来的七天里他都会一直在,而这七天对所有人来说都会是无法预知的考验。
这一晚的纳兰枫是平静的,因为她承诺过会乖乖的等他,不会打扰他去做正经事,但这样的安静仅仅只能维持一个晚上,纳兰枫所有的努力只能坚持24小时。
到了第二晚,她的情绪便开始躁动不安,因为上一次他也是说去做事,结果第二天就完好无损的出现在她面前,可是今天呢,为什么没有半点消息?
“小枫,我问过我大哥,他们是要去和一个很重要的人物谈生意,所以可能会比较复杂,你也知道,那些大佬们谈事情总是有很多争执,谁也不想让对方占便宜。”孙静仔细打探一番之后,耐心安慰着。
“哎,做大事的人就是忙,难怪我爹爹连皇帝也不做呢!”看来纳兰枫这一次是听明白了孙静的话,只是思维有些不安定的她无意间居然说了一句超级雷的话出来。
“你爹爹不做皇帝?小枫,你不会是在说胡话吧!”这话一出倒是不打紧,可真把孙静吓了一大跳。
“呵呵,我随便说着玩的,只是打个比方。”亏了纳兰枫还算机灵,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马上更正。
“我说呢,好好的扯到皇帝上面去了,看来你们家的人一定很喜欢玩绝色扮演的游戏。”介于纳兰枫平时说话就比较不着边际,孙静也没有多做怀疑,只是笑笑作罢。
经过孙静和北堂的好言劝导和安慰,纳兰枫那颗不安定的心总算平静下来,她就不信风天诺明天还不回家!
终于,到了风天诺离开家后的第三天,昨晚北堂奕已经特别叮嘱过风天诺,因为今天便要决定所有事情的走向,所以要他务必给小枫一个准确的话,不要让她这么早就失控。
风天诺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打了个电话给天不亮便睁开眼睛的纳兰枫,“对不起,又让你等了一个晚上。”除了愧疚和抱歉,风天诺已经无话可说。
“没关系,我没那么不讲理,你是去做事又不是去玩的。”已经消失整整一天的笑容再次回到纳兰枫脸上,即便看不见他的人,能听到他的声音也是好的。
“小枫果然长大了。”电话那端的风天诺欣慰的笑着,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早点长大不好吗?难道你希望一直是个长不大的孩子?”纳兰枫稍有不悦的假意嗔怪道,却因为早上醒的太早不自觉打了个哈欠。
“安啦,反正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嫌弃你,你担心那么多做什么!我听到你在打哈欠,时间还很早,回去继续睡觉。”风天诺居然开始怀念她的嗜睡症,如果她能一直如此睡下去,等到他再出现时再醒来,那该有多好!
“好,我真去睡了哦!”纳兰枫继续打哈欠,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她的心里就是踏实的,自然不会再失眠。
“去吧。”简单的两个字说完,风天诺便匆忙挂断了电话,因为他担心纳兰枫会一直追问他什么时候回家,而此时的他已经做不出任何承诺,倒不如怯懦的逃避。
“这么快就挂断了,人家还没说很想你呢……”纳兰枫迷迷糊糊的说着,眼皮子不自觉的耷拉下来,电话随手扔在一旁,她终于获得了暂时安睡的机会。
午后,纳兰枫的回笼觉依然睡得安稳,而风天诺那边所有的计划正式开始实施。
和东田社的谈判已经结束,一切都是无比顺利的,众所周知,东田社有很恐怖的外界力量做支撑,尽管他们看上去低调,却有着不容忽视的强大野心,风天诺担心自己离开之后,严伟他们三人招架不住如此强劲的冲击,所以他想到了这个一箭双雕的良策----
他刻意将行动的时间选在和东田社谈判结束后,而地点也正好是距离谈判地点不足一公里之处,一旦风天诺真的在这里出事,任何人都有理由怀疑这件事是东田社的人做的。
人烟不多的沿海公路,两辆车被团团围住,数声枪响破天而鸣,一切,尘埃落定。
然后,风天诺的替身被带回了医院救治,而他本人,却走海路消失不见。
严伟第一时间将事情顺利进行的消息通知了北堂奕。因为接下来的重担都在他一个人身上,“老大已经离开,明天医院会确认死讯,接下来的事情你知道该怎么做。”尽管事情出奇的顺利,严伟却丝毫不敢马虎。
“我知道,但我不知道是否能做好,首先,今晚该怎么应付我都没有把握。”北堂奕苦命的叹气,手上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风家看着纳兰枫。
“老大的意思是……如果可能,让纳兰小姐睡着也好,至于用什么办法,你可以拿主意。”严伟好心提醒一句,即刻挂断,马不停蹄的继续进行这从一开始便注定会带来不可收拾恶果的囧计。
关于纳兰枫睡觉的问题的确是一个最大的笑话,曾经,风天诺为了治疗她的嗜睡症而特地带她去找精神科的医生做检查,而出现。,北堂奕却要想办法让她尽可能多睡。
此刻,北堂奕想到人还是他----秦凯悦!
“秦医生,是我,北堂,有件事想请你帮忙。”风天诺不想在纳兰枫身上用药,所以,只得求助专业人士。
“怎么,纳兰小姐的嗜睡症还没好?”秦凯悦一副非常没有信心的语气问道。
“对付嗜睡症你有办法,不知道你有没有办法让人尽可能安静的睡着?”北堂奕也不想拐弯抹角,他只想尽快得到确切的回复。
“这个比治疗嗜睡症简单,谁有这方面的需要?”一听说不是治疗纳兰枫的嗜睡症,秦凯悦宽心了不少,好奇的问道。
“你准备好必须的仪器和物品,晚饭后我会派人去接你过来,不过我希望你表现的尽量正常,不要那么刻意,让人一见就知道你是来捣鬼的。”北堂奕认真的提醒道。
“什么事要搞得这么神秘?”嘴上虽然疑问着,不过秦凯悦的手上已经开始准备。
“你来了就知道,总之一句话,你要做的就是在不知不觉中将一个人催眠。”短期内,北堂奕只能想到这个法子来解燃眉之急,因为他很清楚,真正的考验是在后天,风天诺死讯被公之于众的那一刻。
傍晚时分,秦凯悦已经置身于一间超级豪华大宅中,他可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带到一个如此奢华的大房子里,更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见到纳兰枫。
当然,捂着良心说,再见到小枫,他是很高兴的,可是北堂奕居然让他来催眠一个曾经患有嗜睡症的小女孩,这样的事情实在诡异,“怎么回事?小枫的嗜睡症好了,现在变失眠症了?”秦凯悦小声对着北堂奕问道。
“事情有点复杂,我慢慢跟你说。”北堂小心谨慎的将秦凯悦拉至一边,他可不想在小枫面前说太多。
纳兰枫可没心思管这么多,看到那两个大男人神神秘秘的说事,她也懒得好奇,乖乖闪到一边去,现在她只知道看着时钟期待着今晚风天诺会回家。
看着纳兰枫走远,北堂奕也不怕提高声音说话,“小枫的情绪有点低落,她在等风天诺回来,不过他看情况他今天应该不会回家,为了避免她胡思乱想,我觉得她要是能安静的睡着最好。”
“不会这么严重吧?只是一个晚上不回家而已,况且,像风天诺那样的大忙人肯定会有很多大事要去处理,一两天不回家也算正常。”秦凯悦依然不太理解北堂奕的想法。
“事情就是有这么严重,你应该知道,小枫和其他女孩子是不一样的,她的心脆弱又单纯,一旦抓到什么可以依赖的附着,就不会松手,风天诺那么宠溺她,她自然会时刻惦记。”北堂奕无奈的叹口气,倒也没有多做掩饰,反正风天诺的事情迟早会被所有人知道。
“OK,我知道该怎么做,只要能让小枫不被烦心事所扰,我什么都愿意去做。”秦凯悦倒是毫不掩饰自己对纳兰枫特别的关心,而且他的关心还是不求任何回报的。
事情说定,北堂奕便带着秦凯悦上楼找纳兰枫,以秦凯悦的本事,要在一个如此安静的环境中将怀揣心事的纳兰枫催眠再容易不过,只是简单的交谈五分钟,他随便拿一块七彩炫镜在她眼前晃悠一下,便可以让她安睡。
“这个能坚持多久?”看到纳兰枫安静的睡着,北堂奕总算可以稍有放松的喘口气。
“十二小时,她醒来的时候应该是明天早上,你不要告诉我那时候风天诺还没回来吧?”秦凯悦玩笑似的口吻问道。
“难说。”北堂奕淡淡的答了一句,漠然转身离开纳兰枫的房间。
“什么叫难说?难道风天诺出了什么事?”秦凯悦不愧是精神科医生,想的就是比别人多。
“明天你自然会知道。”北堂奕不便明说,随口敷衍。
秦凯悦原本乐天派的神情也逐渐收敛了一些,看来事情比他想象中要严重的多,不过看北堂奕的表情应该不会再多说,他能做的只有等待。
第二天,整个道上都在疯传风天诺在与东田社的谈判结束后在回家途中被人突袭的重大新闻,此事一出,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几乎所有社团帮会的人都在猜测到底是谁居然有这么大的胆量以及风天诺现在的情况到底是怎样的。
当然,也不乏冷静之人,“谁知道这不会是风天诺的苦肉计,现在谁都知道东田社有后台,如果能抓到把柄光明正大的将其除之而后快,耍点诡计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能确认风天诺的确已经挂了,否则,我不敢妄下定论。”说这话的人乃是一直以长者自居的明叔,他打着金盆洗手的幌子,暗中操纵着好几个社团,就是那种惟恐天下不乱,看戏不怕台太高的小人。
看来风天诺事先担心的事情都是完全有必要的,他太显眼,关注的人太多,即便是做戏,也要做足一百分。
所以,事情一定会如他们所愿,下午十四点,某个医院放出消息,众人瞩目的风天诺被突袭事件终于有了最后的定论----嚣张狂妄的风天诺挂了!
这世上少了风天诺会怎样?大家都很想知道。
最重要的,大家想看烈焰会的笑话,也想看看群龙无首的第一帮会打算如何处理做出如此胆大之事的东田社,甚至有人不怀好意的暗中调唆,就想看到狗咬狗的热闹。
但,他们想看到的混乱状况并没有发生,烈焰会的人只是安心准备葬礼,风天诺被围剿的事情已经交到了老一辈那里去处理,巧合的是,东田社的人那天的确是想这么干来着,却不想没来得及动手便被人占了先。
所以,心虚的墨海不敢当着众位长辈的面说他什么也没有做,而他承认这一切的后果便是以后不会再有人愿意和他合作,因为谁也不想被围剿暗杀,自寻死路。
一切的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但这些并不是风天诺真正关注的,此时,已经伸出南国如画美境乐坊镇的风天诺完全没有心情欣赏这淡雅的美景。
什么时候纳兰枫才会知道这一切?而她知道后又会是何反应?这是风天诺最想知道的,所以他还是忍不住给北堂打了电话,“严伟那边的事情很顺利,你那边呢?”
“暂时还算正常,因为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外面传的纷纷扬扬的新闻她没有机会得知,她看上去还算平静,因为我骗她说只要做满一架子的泥人你就会回来,照现在的状况看来,我很快就要得去偷走几个才行。”北堂奕还有心情苦笑,看来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时候,现在他唯一后悔的事情就是给纳兰枫找的那个架子实在太小。
“你怎么可以想出这么个馊主意!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手有多厉害,到时侯人没有出现,我看你怎么和她解释!”风天诺可没想到北堂奕会想出这么个幼稚的点子,不由得有了更多担心。
“无所谓,反正到了明天,一切最糟的事情还是会出现,如果你事先给她做的那些准备工作有用,也许事情会很顺利,但是……我担心你的描述她没有听明白。”北堂奕一直都认为风天诺飞语言表达能力很成问题,所以他才会有此担心。
“现在说这些已经来不及。总之一句话,明天你好好看着她就是,还有,不要让任何陌生人有接近她的机会。”风天诺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思考没有发生的事情,现在是培养他耐心的最好机会。
纳兰枫继续做泥人,可以想象她灵巧小手捏出来的小人是谁,她不用思考,不用回忆便可以以极快的速度捏出一个惟妙惟肖的他。
一个三层的架子放满的话最多能放30个左右,而现在纳兰枫正在朝着这个目标继续努力,但,她的所有努力都会是白费,因为有个小偷会时不时的过来偷走一个,最后,这个架子怎么也摆不满。
一开始,纳兰枫只是专心致志的做泥人,做一个放一个,没有去数,也没有去注意那架子到底放到了什么程度,可事情越来越诡异,她明明感觉自己已经做了好多,怎么这架子上还有空缺呢?再继续这样下去,风天诺岂不是永远都不会回来?
纳兰枫尽管没有聪明的脑子,却总是会有灵光一闪的小机灵,所以这一次她学聪明了,做好的泥人先放在一边,而没有放到架子上去,到时候一起放上去好多个,她就不相信还会放不满。
自作聪明想出这个馊主意的北堂奕估摸着时间,再次回到纳兰枫做泥人的房间准备继续做小偷的工作,顺便试着说服她暂时放弃,“小枫,休息一下再做,别把自己累坏了。”
“我已经做好了,为什么风天诺还没有回来?”纳兰枫的双眼毫无神采,完全没有理睬北堂奕的话,只是抬起头很认真的问道。
“还没有好呢,还有几个空位。”就在刚才,手快的北堂奕又趁机偷了一个,所以现在的状况是架子上至少还有4-5个空位。
“已经做好了。”纳兰枫不紧不慢的说着,随即将她藏在身后的泥人一个个摆到了架子上,这样摆下来,架子被放的满满当当,还多出了几个,“你一直在骗我,其实这架子早就满了,但是你把我的泥人偷走了,害我要一直不停的做啊做,你当我是什么也看不到的傻子,可是傻子也会有很笨的办法来解决,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反而是北堂奕在妄作小人,“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老大什么时候回来,只好想处这个办法来搪塞,我以为他会在晚上回来,谁想……”北堂奕很内疚的继续撒谎,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勇气面对小枫那双纯净的大眼睛。
“北堂大哥,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好不好,你告诉我风天诺到底去了哪里。”纳兰枫黯淡无神的双眼终于泛出闪亮的光,却是让人看了会心疼的泪光。
“他去了很远的地方,这一次的事情很严重、也很复杂,所以处理起来可能没那么顺利,所以----”
“很复杂、很严重,也很危险,是不是?”纳兰枫匆忙打断了北堂奕的话,眼中噙着的泪水几乎夺眶而出。
“你不要胡思乱想,老大他……不会有事的,这是他对你的承诺不是吗。”北堂奕自然知道风天诺不会有事,只是明天他们不得不接受这个虚假的事实。
“已经是第四天了,他的承诺还能算数吗?你们都会骗人,他也会。”终于,奔涌的眼泪一泄而出,尽管她没有哭出声来,一张小脸却已满是泪痕。
“我骗你,只是不想让你担心,也许……”也许什么呢?北堂奕还能扯出更完美的借口吗?他不行,也没有这个勇气。
“你们都是坏人!所有人都是!”这是纳兰枫最后的结论,说完之后,她有些失控的将架子上的泥人全部推翻在地,用力的用脚踩着,口中还不停念叨,“风天诺最坏、最坏……”
但即便是这么骂他又如何,她还是继续等他,因为这是她答应过他的事情,无论他是否食言,她都会认真执行,“我好困,我去洗脸睡觉,如果他回来,你一定要来告诉我,好不好?”发泄了片刻,纳兰枫很快便恢复了冷静,既然清醒着的时候会这么难受,不如让自己沉沉的睡去。
“好,你去吧,我替你等他,他一回来我就叫醒你。”北堂奕继续麻痹自己做着说着不可能出现的事情。
纳兰枫就像一个没有思维的玩偶一样缓步走向浴室,现在,北堂奕终于知道当初萧骏决定及时悬崖勒马是多么正确的决定。
纳兰枫已经安然躺下,是否真的睡着却不得而知,但北堂奕却得到短暂的喘息机会,漫长的一夜终会过去,明天又会如何,谁也无法预料。
翌日,大雨天,天空昏暗,乌云压顶,一出门就让人压抑不已。
一大早严伟就通知了北堂奕葬礼的地点和时间,而是否需要纳兰枫亲自出面尚不得而知,但从预计的状况来开,这应该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早上十时,修善堂殡仪馆内挤满了拥挤的人群,这里面有多少是来真心吊唁的,又有多少是存心来看热闹和寻事的,从他们的表情和谈话内容便可得知。
“风少的葬礼,怎么不见女主人出席?尽管风少一直低调的守着这个秘密,但是人人都知道,他家里藏了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如此重要的的人居然不出现,谁知道这冰棺里躺着的是什么人。”说话的人依然是明叔,这个人无论到哪里都闭不住嘴,可他说的很多话往往都会引起他人的兴趣。
这些闲言闲语很快会传到严伟的耳朵里去,看来事情最终还是要走到那一步去,“明叔这话说的似乎有欠考虑,谁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我们老大人已不在,你们也不可以随意妄断。”听了这流言,严伟急忙赶过来说话。
“怎么不可能,如果这样能除掉东田社的暗藏势力,有何不可,指不定他哪一天又会以别的身份再混回来呢。”明叔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表情,咄咄逼人,一步不让。
“明叔也是懂规矩的人,既然你非要这么认为我们也无话可说,等一下见了小姐的面,看了她的反应,一切自会见分晓,不过,我还是想劝明叔一句,今天送别老大的日子,我们不想和任何人过不去,不过……过了这几天,我可就不敢保证!”严伟对这个倚老卖老的明叔早就看不过眼,这老头居然敢在老大的葬礼上指东道西,正好给了他发飙的理由。
狠话虽然是这么说,不过最后严伟还是得很不情愿的通知北堂奕将纳兰小姐带过来。
然后会发生什么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只希望纳兰小姐不要表现的太过失控而让整件事毁在最后关头。
纳兰枫早早便起来,正看着窗外的大雨发呆,昨晚,她是在半梦半醒之间熬过来的,那一半清醒里只有泪,那一半梦里却有她的家人,一种不实际的感觉笼罩着她,她总是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回到爹爹妈咪的身边去了。
“小枫,你不是想见老大吗,我现在带你去见他。”北堂奕重重的吐了一口气,走出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棋,而事情会如何发展,只能听天由命。
“真的吗?他已经回来了?”突然听到这个消息,纳兰枫的反应是不敢相信这是事实,所以她的惊诧多过于激动和兴奋。
“他……不是回来,总之,你去了自然会知道。”北堂奕忐忑不安的随口敷衍,此时的他,已经不可能再挤出微笑,因为他的心和远在他方的风天诺一样紧张。
“不是回来?那是什么?”纳兰枫刚刚才有些神采的脸渐渐黯淡下来,那些不好的感觉再次将她笼罩。
“我们走吧。”北堂奕依然不知道该如何答她,继续逃避。
纳兰枫没有再继续追问,因为她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也感觉到北堂大哥不可能再给她任何答复,也罢,反正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见了风天诺自然会知晓。
从风家大宅到修善堂,25分钟的车程,一段无法预知未来的短暂了旅程。
下了车,到处都是白色的灵堂近在眼前,纳兰枫努力想象着、猜测着,凝重且悲伤的氛围将这肃穆之地笼罩,她终于猜出了答案----这里是葬礼现场,但,这葬礼是为举行的呢?
她依然什么也不问,怀揣着不安的心看着在场的陌生人,这里的大多数人她都不认识,但是她在人群的尽头看到了掩面而泣的风天晴,晴姐姐为何会哭?难道这葬礼和风天诺有关?
这个可怕却越来越真实的念头在纳兰枫脑子里一闪而过,却足以让她的心在瞬间崩塌。所以她会不顾一切的向前冲去,大声喊出此刻她唯一想做的事情:“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一旁,知道全部内情的人如严伟、孙鹏会暗自揪心;知道一部分内情的人,如风天晴、萧骏会为纳兰枫的失控痛心;而那些完全不知道内情,只想看热闹的人却会将看戏的闲情隐在嘴角,静静欣赏风天诺这可爱女娃的同时,也极其不情愿的相信风天诺是真的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不见。
“小枫,不要去看!你会受不了的!”风天晴抱着几乎疯癫的小枫苦苦哀求着,即便是她也无法接受这意外,何况是原本就有一颗无比脆弱心脏的纳兰枫呢。
“我要去,一定要去!”纳兰枫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叫喊着,哀求着身旁每一个她认识的人。
最终,北堂奕拗不过她的苦苦哀求,将她带到了内堂,打开会让人产生绝望的冰棺。
当北堂奕看到这个完美的替身,着实吓一跳,即便是他和风天诺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也无法找到任何破绽,“小枫,不要看了,事情到底是怎样的,风天诺不是有跟你说过吗?”
纳兰枫没有答他,只是朝着冰棺走近了一些,然后做出了一个让大家瞠目结舌的动作----她扯开了那具尸体的外衣,露出雪白的前胸,没有那鲜艳的红色枫叶,没有刺青的印记……
“枫叶的印记没有了,小枫不在他心里,他不再爱我……”短短十几字说完,纳兰枫所有的气力已经被抽干,这是她唯一能下的结论。果然,风天诺交代给她的话,她只记得这一句。
瘦弱的身体就此倒下,倚着没有温度的冰棺,纳兰枫的身体几乎结冰。
北堂奕已经到了嘴边的解释没有来得及说,她便失去了知觉。
最后,一众宾客看到风天诺的女人昏迷不醒的被抱离灵堂,葬礼还在继续,可那个最让人担心的女人状况到底如何,却让所有真正关心纳兰枫的人揪心不已。
北堂奕知道纳兰枫只是受不了这巨大的刺激突然昏倒,所以并没有带她去医院,而是叫上风天晴,然后直接带纳兰枫回家。
也许,她需要的只是休息,只是安心的静养,只要她醒来,北堂奕一定会第一时间将风天诺没死的真相告诉她知道,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她必须醒来。
可现在,她已经足足沉睡了两个小时,睡着的她继续着昨晚的梦,梦里有她的家人,他们都很想她,期待着她赶快回去----
“妈咪,小枫不要一个人留在未来,小枫被抛弃了,那个口口声声要心疼小枫一辈子的男人不见了,他心里不再有小枫……”纳兰枫就这么语无伦次的说着,即便昏睡着,却依然满脸是泪。
“好,既然不喜欢,既然已经没人可依靠,就回家来,你还有妈咪和爹爹,还有疼你的哥哥们,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生活也会很幸福。”梦里的妈咪笑中带泪,带着心疼和无限期盼。
“爹爹的乖女儿,爹爹以后再也不会忽视你,一定会全身心疼爱你,你赶快回家,我们都在等你。”多难得,爹爹居然这么温柔的跟她说话了,而且那眼中的笑让他看上去更迷人了一些。
“可是……小枫要怎样才能回去呢?”这是个很关键的问题,没有回家之门,何来一家团聚。
“小枫你忘了妈咪的怎样被送到古代又送回去的吗?”妈咪认真提醒道。
“小枫记得,黑黑的大箱子是不是?”纳兰枫终于有所顿悟,想出了重点。
“对,小枫一定也是这样被送到未来去的。”妈咪肯定的答道。
纳兰枫的梦境还在继续,而且她正在进入一个极其诡异的模式之中----梦游!
偏偏这个一直负责轮流看守她的风天晴去了洗手间冲脸,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些,而北堂奕,自然要将事情的进展全数报告给风天诺知道。
只是短短的三分钟时间,已经足以让纳兰枫在梦游的状况下进入到一个偌大的衣柜里,接下来,依然是那个老掉牙的故事。
终究,这个来自遥远古时的可爱女孩不属于这里,她来这里得到了很多,也是时候回家。
当风天晴浑浑噩噩走出洗手间时,没有看到纳兰枫的身影,她以为这丫头已经醒来走出了房间,马上追出去找,可事情最终的结果居然是这里所有的人找遍了风家大宅的每一个角落都找不到纳兰枫的人。
而时间仅仅只过了三分钟而已!
她能去哪里?所有的出口都有人把手,到处都有闭路电视监控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居然会像空气一样消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当时是风天晴看着的,北堂奕只好再向她发问。
“我去洗手间的时候她还安稳的睡着,我进去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结果就……”风天晴已经把纳兰枫弄丢了两次,可怜的她,只怕老哥不追究,她自己都想死。
“她没有离开这里的机会!这事情实在诡异!”北堂奕知道此刻不能慌,一慌便会影响判断,不过首先他还是必须把这个说出去没人会相信的噩耗告诉给风天诺知道---
“刚才说她昏睡着,现在又说她不见了,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这是风天诺的第一判断,经过上一次的离奇绑架,他无法不怀疑北堂奕。
“不是我做的!我离开的时候风天晴在陪她,才几分钟的功夫,风天晴从洗手间出来她已经不见,我查过所有的的出口录像,没有任何线索,如果你不相信,我无话可说。”北堂奕可以了解风天诺的心情,所以他不会把这怀疑之言放进心里去,他只是想让风天诺清楚的了解整件事的经过,“我觉得你还是赶快回来的好,这事情已经超出了我能控制的范围,毫不夸张的说……她就像空气一样的消失不见。”
“空气?”风天诺心头猛的一怔,突然想到了纳兰枫从天而降,掉进他车里的事情。
北堂奕说的事情并非完全不可能,毕竟她的到来已经是一件无法解释的神奇之事。
“有些事可能比你我想象的要神奇,你必须做好心理准备,我会想尽一切办法继续寻找线索,你打算以什么样的方式回来,自己思量清楚。”北堂奕的好意提醒完全是发自内心,因为他没有做任何不该做的事。
“我知道,你继续留意,我马上回去。”风天诺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有生以来最后悔的事情,如果事情真如北堂所说,这事情无比神奇,纳兰枫真的像空气一样消失,他该去何处寻她?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因果报应?他费尽心力,饶了大大的圈子,希望让生活回归到最安定的状况,在这过程中他撒了无数谎来骗她,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