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琴键上的手指在有节奏的移动,优美的曲子从手指下飘荡而出。
衣着光鲜的宾客陆续入场,萧家的人在热情接待,唯独看不见新郎官的身影。
陆天熠想,他一定是迫不急待的去看他的新娘子了。蓝泽一直坐在他的身边,一向大大咧咧的他这段日子过的可真够谨慎憋屈的,深怕一个不留神,他又闯出什么大祸来。
“阿熠,我看咱们还是去喝酒吧。”蓝泽终于忍不住开口,这样的陆天熠哪是他从前认识的好哥们。
都说红颜祸水,一个夏菱雪怎么祸害到他这辈子最好的两个兄弟身上呢,手心手背都是肉,于哪边他都于心不忍。
“怎么?怕我闹场?”好一阵沉默,陆天熠才开口。
“不是,这里挺闷的慌。”
欢乐喜庆的气氛越来越浓重,蓝泽意识到自己找了一个最烂的借口!
陆天熠又是一阵沉默,如果说在失去夏菱雪的行踪前他正处在崩溃的边缘,那么此刻他已经跌在了万丈谷底。
“阿泽。”
“嗯?”
“我这里疼。”他一手按住左边心口的位子。
“我知道你难受,跟我喝酒去吧!”蓝泽叹道。
陆天熠摇了摇头,再一次沉默。如今酒精也不能够麻痹他了,在失去她那么多的日子里,他喝的酒还不够多吗?他差点喝死在家里,醉意里他想的是夏菱雪,醒来后,他相思成灾,想的还是夏菱雪,她就像是一个梦魇般笼罩在他周围,啃噬着他。
手机铃声响起,蓝泽看了一眼,是他家余惠的,他朝陆天熠示意了一下,边朝着外面走。
“当你说重新来过,用我最无法抗拒的手,却只触碰我的伤口……”
手机里的歌声随着蓝泽的离开,越来越远,陆天熠的思绪也跟着飘去了远方。
夏菱雪一向淡漠,淡漠到他几乎忘记了她是他娶的妻子,忘记了她的存在。这也使得他不喜欢她的性子,懂事的让他心疼,对于他苛责的对待从来不辩解,于是他气急败坏的问她,“夏凌雪,你到底为什么想要嫁给我?”
往往这个时候,夏菱雪总是沉默,沉默的避开他的视线,眼皮一下一下温柔的开阖着……
而陆天熠最讨厌的就是她的默不作声,他更讨厌的是自己为何想要去了解她。
“为什么甘愿做这见不得光的陆太太?”他不肯放弃的开口,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夏菱雪终于不再沉默,冷笑一声,“陆天熠,你追在林曼柔屁股后面那么多年,竟不知道自己为的是什么?”那是她第一次反抗他,“如果不是因为我早已爱着你,怎么会允许你这个骄傲自大,目中无人的男人冷落我这么多年!”
是啊,夏菱雪爱他,她的爱透明的能让全世界的人都看出夏菱雪爱着陆天熠。
耳边开始响起激扬的乐曲,红毯尽头,一身白色婚纱的夏菱雪微笑着,曾经专属于他的目光正安心的落在另一个男人身上。
陆天熠快要撑不下去了,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的揪着,身体几乎反射性的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夏菱雪前方的道路被挡住,她看着陆天熠看她炙热的目光,那里面还承载着伤痛、后悔和浓浓的失落。
“回到你自己的位置上去,否则我让保安把你丢出去!”沉沉的警告声从夏明轩的口中溢出。
陆天熠置若罔闻,一把将夏菱雪拥进怀里,那力道几乎想将她揉碎进自己的身体里。“你曾说过,房子不是家,有爱才有家。”
气氛一下子沉寂下来,连钢琴曲都戛然而止。
“放开我!”她断然开口,嗓音清冷决绝,却无人知晓,她此刻翻涌的心。
“我依然尊重你的决定。”萧羽不知何时走进他们身边,看着她,清冷的声音让她瞬间回神。
“陆天熠,你放开我!”几乎用尽一生的力气,夏菱雪推开身上的束缚,越过他受伤的眼眸,直接挽起萧羽的臂腕,走向主婚台。
乐曲响起,婚礼在继续进行,之前仿佛只是一小段插曲。
就如旅途上路过的风景,再美也不是停留的终点。
红毯上,陆天熠看着那两道背影离他越走越远……
“夏菱雪你又知不知道,对我来说,有你的地方才是家。如果你的记忆里还残存一丝我的身影,请你制止这一切,请你,将我救赎!”
夏菱雪撑着淡紫色的透明雨伞走在刚刚显湿的人行道上。
这个点不好打车,她左顾右盼生是看不见一辆空的出租车,步伐还在前进,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电话是明杰打来的,在这之前他们已经通过电话,他正好送花在附近,说是可以载她回幸福花店。
这会儿,她也不在着急,脚步渐渐慢了下来,虽说是到了春天,一阵风吹来,她还是冷不丁的缩了缩脖子,将脖子深深的埋进毛线外衣里,果然暖和了些许!
蒙蒙的细雨像烟雾,像薄纱一样笼罩着大地,路上车水马龙,护城河岸上的柳条抽着嫩芽,翠绿的颜色娇俏可爱。河水清澈见底,缓缓从脚下流过。
眼前呈现的是如诗如画地景色,她不知此刻她亦是画中景,白色毛衣外套搭配着紫色呢子长裙,漂亮的脸蛋上一双澄澈美丽的大眼睛分外亮眼,她浑身散发一股淡淡的幽雅,气质更显出众,此时,真不知是景称了她,还是她映了竟。
如诗如画,烟雨蒙蒙。可她却不喜欢下雨,尤其是夏天的雨,想着那电闪雷鸣的景象,心里就一阵恐惧。
用力摇了摇头,甩开那些胡思乱想,目光却在停下的那一刻被不远处的人群给吸引。
如此熟悉的场景,熟悉的马路,老天爷对她还真是眷顾。
她自嘲的撇了撇嘴,没多做停留便加快了脚下的步子,顺带拨通了明杰的电话。
剥开这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夏菱雪果然看见地上的一摊血迹,一名约莫六十岁的老汉正倒在那摊血迹之上。
围观的人群有的冷眼观看,有的带着怜悯,可就是无一人上前搭理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