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撒切尔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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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次出任英国首相(13)

同蒙巴顿元帅一天遇难的,还有18名英军官兵,包括女王私人的苏格兰高地联队司令,在唐恩郡横遭爱尔兰共和军引爆的地雷活活炸死。这一系列恐怖活动都构成了对撒切尔政府的严重挑战和巨大威胁,也是对这位在国际舞台上折冲尊俎、纵横捭阖的“铁娘子”的无端羞辱。

1980年10月,英国北爱尔兰共和军又创“新高”,为英国政坛投下了巨大的阴影。不过这次可不是共和军夺去别人生命,而是妄图以自杀(绝食)方式来使“铁娘子”屈服。撒切尔夫人的强硬作风和钢铁般的意志力又再次面临了严峻的考验和巨大的挑战。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关押在梅兹监狱中的共和军恐怖分子,向英国政府要求获得“特种囚徒”待遇,否则便绝食身亡。梅兹监狱关押的爱尔兰共和军囚犯为恢复这些特殊“待遇”经常发动暴乱,包括所谓的“肮脏抗议”:破坏监狱设施,弄脏墙壁和天花板等。

针对囚徒们10月发出的“死亡恐吓”,撒切尔首相本着一贯的强硬作风,坚决顶了回去,不准监狱实施任何“优遇”,认为这是爱尔兰共和军玩弄的花招,是在“推行与暴力行径相呼应的心理战”,而这两个方面均“应予以坚决抵制”。但随着绝食斗争的延续,一些囚犯的生命垂危,撒切尔夫人这时遇到了各方(含爱尔兰政府方面)的越来越大的压力,要“铁娘子”尽快采取有效措施早日终止绝食斗争。撒切尔首相回答得很干脆,说她的政府没有类似的措施;而且她相信,爱尔兰共和军的领导是不希望绝食者放弃这次行动的。因此,她坚决表示,休想利用囚徒们作筹码,搞另一种形式的政治讹诈,英国政府将不会作出任何让步。这次绝食在碰壁之后,终于在12月18日自行终止。撒切尔首相赢得了头一回合的胜利。

1981年3月1日,朗凯什监狱的爱尔兰共和军囚犯们发动了另一次更大规模的绝食斗争。他们指望伦敦方面这次将会屈从他们的要求,而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绝食身亡。但这一次,撒切尔政府仍没有屈从的蛛丝马迹。首相坚定地表示,她的政府决不会在任何形式的政治讹诈面前做出重大的让步。这样,1981年5月5日,爱尔兰共和军领导人博比·桑兹在绝食66天之后,终于一命呜呼。这一事件立即轰动了国际舆论,许多人指责撒切尔夫人丧尽了天良。

面对来自各方面的巨大压力,撒切尔夫人仍然毫不动容。她在向下院通报情况时表示:“桑兹先生是一名罪犯,他自愿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这种选择是他的组织只给少数几个成员的一种‘特权’。”这年的夏天,陆续有9名绝食者追随了桑兹的后尘。

当朗凯什监狱的绝食囚犯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去时,撒切尔夫人没有改变自己的立场。为了国家的尊严,为了维护她那政府的威信,她以超出常人的意志力面对着这一个个躺下去的生命,尽管他们都属于在押囚徒。人们以为,换另一个首相,都会在面对死亡时却步不前,只有这个“生性残酷”的“铁娘子”才会如此无动于衷。但是,撒切尔夫人在权衡得失利弊和国内外舆论反应后,虽说每倒下一名绝食者,她身上的压力便会增加几分,她就要忍受着更多的是心灵折磨。不过她也深知,一旦她作出让步,接踵而来的将是更大的麻烦和更多的恐怖事件。

谢天谢地!这场暗地较劲儿,终于以爱尔兰共和军的认输落幕。1981年10月3日,共和军在遭到惨重损失后,不得不宣布终止绝食斗争,以挽救更多的垂危生命。这样一来,撒切尔夫人终以罕见的坚定和强硬,赢得了这次对垒中的最后胜利。但也为她自己险遭暗算埋下了伏因,并为她自己树立了一个可怕的仇敌。

有道是,亲戚不怕多,冤家怕一个。

1990年5月,爱尔兰共和军的一位发言人就曾在接受《独立报》记者戴维·麦基特里克采访时说过这样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就个人而言,从1984年以来她显然吃了不少的苦头,但我并不认为她处理爱尔兰共和军活动的方式是合乎情理的。她几乎被杀,我认为我们在布莱顿之后追猎她的誓言仍然有效——‘今天我们不够幸运。但是请记住,我们只要幸运一次就够了,而你则必须永远幸运才好。’

“在她的年龄上,你应该期盼离休,坐下来吃老本。身旁必须跟着一个永久的保镖来享受你的退休生活将是十分困难的。”

这充满杀机的威胁就登在1990年5月22日英国的《独立报》上。

这里且不提撒切尔夫人的爱子马克·撒切尔早已上了爱尔兰共和军的黑名单了。

1981年10月10日,即在爱尔兰共和军宣布停止绝食后的第七天,恐怖分子便在谢尔西·伯莱克斯郊外爆炸了一枚炸弹,把一辆满载士兵的长途汽车炸了个底朝天,死一人,伤者无数。

1982年6月20日,即在撒切尔首相取得福克兰群岛胜利之后的第6天,爱尔兰共和军在伦敦著名的海德公园和摄政王公园各引爆了一枚事先设置好的炸弹。这两次炸弹爆炸事件是针对英国皇家禁卫骑兵和皇家绿色卫队。当场有8人被炸死,53人身负重伤。当时撒切尔夫人及其内阁成员正在唐宁街10号首相府开会,都给这一声巨响惊得目瞪口呆。

1983年12月17日,爱尔兰共和军又在哈洛兹郊外制造了一起汽车爆炸事件。撒切尔夫人当时正参加一个音乐会,闻讯立即赶赴爆炸现场。待她赶到时,伤亡人员大都被送往医院,现场仅遗下一具肢体分离、血肉模糊的小女孩尸体,令人不寒而栗,而更多的义愤填膺:这种滥杀无辜和残害妇孺的行径毕竟是罪恶滔天的。而具有讽刺意味的倒是,在5名死者中竟有一个是美国人。须知当今不少美国人对爱尔兰共和军始终持同情态度。这下美国佬总该看到爱尔兰共和军的可怖又可憎的面目了吧?!

总之,自1981年绝食斗争失败后,爱尔兰共和军每年至少都要制造一起震惊全世界的炸弹恐怖事件,以此向“铁娘子”施加压力。

1984年,在一切努力失败后,爱尔兰共和军终于把暗杀目标直接指向不为他们的恐怖所动摇的首相本人。好在一声巨响,“铁娘子”却安然无恙,真可说是人间奇迹!

由此不难看出,北爱尔兰问题真正成了冷战后英国历届政府深感头痛的问题。

但是,恐惧和头痛并不能消除爱尔兰共和军的恐怖活动。撒切尔夫人作为行政首脑,必须把它优先摆上唐宁街10号的议事日程,她必须寻求一条现实可行的途径,以便使恐怖活动得到收敛或最好停止下来。

布莱顿大饭店爆炸案之后,英国与爱尔兰之间关于北爱尔兰问题的谈判又开始了。

1984年11月,撒切尔首相与爱尔兰总理菲茨杰拉德在契克斯别墅举行会谈。这次会谈并没有取得预期成果,因为会谈双方都在追求各自的目标:撒切尔夫人一心想在加强两国合作方面取得进展;而菲茨杰拉德则把分享北爱尔兰议会的权力作为爱尔兰社会民主劳动党参与其中的先决条件,从而暴露了他想组建北爱尔兰与爱尔兰联合政体的意向。此前,“新爱尔兰研讨会”曾发表了一篇关于爱尔兰众多问题的报告,报告中提出了北爱尔兰的三种管理模式,即统一、联邦或组建联合当局。撒切尔首相对这三种“管理模式”都表示了断然否定的回答,她在会谈后的一次新闻发布会上愤然说道:“那是不可能的!那是不可能的!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英爱两国关系并未就此止步不前,双方一直在为达成新的协议而不懈努力。其实,《英爱协定》从1984年下半年起即已开始酝酿着。到1985年6月29日,撒切尔夫人与菲茨杰拉德再次会谈时,形势出现了转机。撒切尔夫人本人乐观地认为:“我感到尽管我们之间还存在着有待解决的问题,但我们已向达成共同的协议迈进了一步,而且官方会谈取得了许多进展。所以我完全有理由相信得到令人满意的结论是可能的。”他们甚至还讨论了签订协议的时间和地点。

1985年11月15日,撒切尔首相和菲茨杰拉德总理在北爱尔兰希尔斯堡签署了《英爱协定》。根据这项《协定》,除非获得北爱尔兰大多数人民的同意,北爱尔兰的地位将不会改变。这样就满足了北爱尔兰反自治主义者(按:此指北爱尔兰境内一部分赞成留在英国之内的居民,他们坚决反对通过公民投票的方式决定北爱尔兰的归属问题。)的要求。尽管对爱尔兰共和国而言,这样做实际上是放弃了建立爱尔兰联邦国家的努力,但本协定也规定,在北爱尔兰事务上爱尔兰享有发言权。两国政府将定期举行会议讨论安全、政治、法律和跨边界的合作等问题。此外,两国政府将联合组成一个秘书处,作为合作性机构,这一秘书处将不侵犯双方的主权。

《协定》签署后,反自治主义者大为不快,他们斥责撒切尔夫人变了,变成了“一个反自治主义者背叛了反自治派”。而撒切尔夫人则进行了自我辩解,说她已使《协定》避开了她曾经说过的三个“不可能”的否决方式。不管这里面有无“背叛”情节,至少撒切尔首相在处理北爱尔兰问题上采取的是一种灵活策略:既实现了她追求的目标,又没有失去她一直捍卫的利益,可谓“一举两得”。论者以为,这里所说的“目标”,是指英国的“安全现状得到了改善”;而这里所说的“利益”,是指北爱尔兰仍然没有被从大英帝国中“分裂”出去。作为英国历届首相中最坚定的反自治主义者,撒切尔夫人堪称为智勇与谋略兼备的领导人了。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事物的发展总是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总有其客观规律的。

就在《协定》签署之后,爱尔兰共和军并没有收敛自己的恐怖活动,相反,在1988年之后,这种恐怖活动似有死灰复燃之势。撒切尔夫人不得不全力以赴,把对付爱尔兰共和军作为她的最重要的任务。她对汤姆·金指示说:“必须拟定一个文件,使用一切可能的办法。一个也不能漏掉。”于是,许多更严密、更先进的侦察方法都应用上了,作为排除爱尔兰共和军恐怖分子的严厉举措。这样,双方你死我活的斗争便呈现出螺旋状上升的趋势。请看下列两起具体事例:

1988年3月6日,英国保安队在直布罗陀成功地击毙了三名爱尔兰恐怖分子。尽管这三名爱尔兰恐怖分子的身份与目的已确证无疑,但数以千计的支持者却在北爱尔兰贝尔法斯特的米尔顿公墓为死者举行了隆重的葬礼,把这些残忍凶狠、毫无人性的杀手奉若神明,尊为光荣的英雄。

作为报复,爱尔兰共和军也在努力猎杀无辜。1990年7月30日早晨,又一位撒切尔政府中的高级官员伊恩·高在他那私宅的公路上发动汽车时被炸得血肉横飞,惨不忍睹。伊恩·高原是撒切尔首相忠实的朋友和支持者,仅因在《英爱协定》上与撒切尔夫人存在着分歧,才于1985年年底辞去了原职,但他与撒切尔首相的私交依旧甚笃,两个家庭也感情深厚,过从甚密,尽管后来伊恩已不在撒切尔政府中任职,但他仍然强烈反对北爱尔兰自治。结果,这样一个无辜者却终于丧身在爱尔兰共和军事先安置的炸弹中,在启动轿车时的一声巨响中被炸得飞上了天。伊恩遇害的当天晚上,撒切尔夫人与伊恩的妻子简·高来到教堂时,发现教堂里挤满了哀悼的人群。他们都默默祈祷死者的灵魂升入天堂。但是,对于失去亲人的简·高和丧失战友的玛格丽特来说,这毕竟是难以接受的现实,在她们的心口上留下了一道永难愈合的创伤。

舆论的评价是,撒切尔首相在其前两届任期内,在内政、外交、军事三方面都取得了赫赫政绩,但在北爱尔兰问题上却毫无建树,未能取得举世瞩目的突破,连她本人也险遭暗算。一声巨响,她本人虽侥幸死里逃生,安然无恙,但毕竟留给了世人太多的思考:作为二流的西方强国和昔日余威犹在的日不落帝国,面对日益猖獗的国内恐怖活动,竟然无能为力,无甚作为,岂不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