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岁月的流逝,诺沃罗西斯克的日日夜夜更加清晰地镌刻在拉娅的脑海之中。这些日子是在公路街一所住宅里的一个舒适的小房间里——在重病的尼古拉·奥斯特洛夫斯基的床边度过的。拉娅认为这是一段美好的生活。当时,她相信尼古拉能够战胜病魔,并将和战士一起为新生活而战斗。
他们俩一谈起话来就是几个小时。尼古拉生活在国家的关怀之中,分担着国家的疾苦,憧憬着祖国的未来。他骄傲地谈起自己浴血沙场的那些日子,而一谈到受伤使他退出了先进战士的行列时就感到痛苦。当年轻的国家极需忠诚的战士的时刻,他却成了队列之外的人了。他未能坚守岗位。
1920年飞逝而去。国民经济毁于战火之中。工厂停产,农业生产每况愈下。产品、燃料、衣物奇缺。失业现象日趋严重,劳动人民的处境更加艰难。
从基辅野战医院出院后,尼古拉·奥斯特洛夫斯基回到舍彼托夫卡休养,这些日子他一直生活在母亲身边。外伤和内伤都十分严重,这他是很清楚的。
但是,他却没有倒下。1921年初,他前往基辅工作。
“好妈妈,看起来,你和所有的妈妈一样,总希望我在家里多休养些日子。”奥斯特洛夫斯基回忆他对母亲说过的这些话,“然而,当我的共青团内的朋友们正积极投身于工作时,难道我能够闲坐在家里吗?”
共青团基辅省委会根据奥斯特洛夫斯基的请求,派他前往西南铁路机车修配总厂当见习电工,他同时进入西南铁路电工技术学校一年级学习。
奥斯特洛夫斯基精力旺盛,孜孜不倦地献身于工作。他平易近人,富有首创精神。在铁路机车修配总厂,他很快就博得了同志们的爱戴。尼古拉善于把会议开得生动有趣,大家讨论报纸时更是兴致盎然。不久,他就被选为团支部书记。
在这一时期中,一首著名的歌曲《我们的列车向前飞驰》在工厂诞生了。这首歌曲一直流传至今。
1921年秋天,基辅处在极其严峻的关头。燃料匮缺,民生艰难。采伐好了的木材还在偏僻的林区,不能运到基辅。对新制度怀有刻骨仇恨的敌人,想方设法破坏运输。
后来尼古拉在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描述了当时的情况:
这是博亚尔卡站,离车站七俄里是伐木场。这儿堆积着21万立方米木材。一支劳动大军在这里干了八个月,付出了巨大的劳动,结果呢——咱们被出卖了,铁路和城市还是得不到燃料。木材要从六俄里以外的地方运到车站来。这就最少需要5000辆火车整整运上一个月,而且每天要运两趟。最近的一个村庄在15俄里以外,而且奥尔利克匪帮就在这一带活动……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明白了吧?……再看,按照计划,伐木应该从这儿开始,然后向车站方向推进,可是这帮坏蛋反而把伐木队往森林里引。他们的算盘打得倒挺如意:这样一来,咱们就不能把伐倒的木头运到铁路沿线。事实上也是这样,咱们连一百辆大车也弄不到。他们就是这样整咱们的……
基辅党领导号召共青团员们参加修筑从伐木区到博亚尔卡车站的小火车路。
医生们坚决不让奥斯特洛夫斯基去参加筑路工程。但他还是去了。他们住在一个寒冷的、遭到严重破坏的学校里。尼古拉在那里开始感觉到膝关节隐隐作痛。
在有关奥斯特洛夫斯基的文件上记载着:“在参加突击建设运输木材的小火车路的工程中,奥斯特洛夫斯基患了严重的流行感冒和斑疹伤寒。”
同志们把他送回舍彼托夫卡村时,他已处于半昏迷状态。奥列加·奥西波芙娜又精心将儿子护理好,但他丝毫不吝惜自己的身体,奥斯特洛夫斯基身体尚未得到很好的恢复,便回到了基辅机车修配总厂。
无法忍受的关节疼痛迫使他于1922年秋天前往亚夫海滨城市别尔江斯克疗养。
奥斯特洛夫斯基在疗养区度过了38天。
在疗养院他与总医师的女儿柳德米拉·别连弗斯成了好朋友;离开疗养院的一段时间内,他们彼此常有书信往来。因为这种情况,拉娅才对奥斯特洛夫斯基这一段的病情有所了解。他给柳德米拉的信中这样写道:
“……如今,我一个人住在舍彼托夫卡,这里是沃林省,离波兰边境只有五俄里。这是一个偏僻的村子,路上泥泞不堪,难以通行……没有人来看我;在村子里我几乎是一个人独自生活,只有亲爱的母亲在我身边……我重病在身,不能行走。柳茜,这一切使我感到何等的苦闷啊……
“请按我留给你的地址把信写到基辅,虽然我在舍彼托夫卡,但我想很快会回到基辅的……”
他回到基辅后,又忙得不亦乐乎。他参加了在第聂伯河上游运木材的劳动。由于趟着没膝盖深的冰水打捞木材,终于染上了多关节炎症。他的病已转为伤寒、肺炎和肾炎。他患伤寒后,膝关节红肿发炎,轻微的疼痛一直没有停止。体格检查委员会认为他是一等残废。
他又回到了舍彼托夫卡,再次得到母亲的照料,又开始了多种治疗……
1923年3月20日,他给别连弗斯写信说:
亲爱的柳茜克!远方的朋友,只是现在,又过了许多日子的今天,我终究又能让你知道边远而寂寞的别尔江斯克的消息:生活并没有完全把我压倒,如果使点劲,我必定能站起来……我没有错过一点机会……我的身体赢得了胜利。我的收获是:现在我已能够认识到今后我应该做些什么……
好了,柳茜,我有足够的时间来考虑这些。信上尽写这些事情没有好处……我现在住在舍彼托夫卡,没有住在基辅……一切都使我感到精神勃发……在医院就诊消磨掉的时间给我带来忧愁……前额新增添的两道皱纹使我变得有些忧郁……
柳茜,我还请你给办一件事。虽然我经过了许多医生的治疗,也略知自己患的是关节炎症,但是我还是请你,柳茜,仔细向你爸爸打听一下,他了解全部情况:诊断的结果,膝关节炎慢性水肿的民间治疗方法。这种慢性水肿是在关节炎脱位和伤寒的影响下,于一年半以前出现的;由于在疗养区的治疗,几乎全部消失,现在又出现了……请你详细向你父亲打听一下,然后写信告诉我,要真实的情况……如果写得不真实,还不如不写……我像一个摆脱了死亡重新面临斗争的人。这一切都使我感到厌烦。
祝你健康……你有时想起我来,一定要给我马上回信。我等着你的信。要知道,你是我的妹妹,是我圣洁可爱的小妹妹。
科里亚·奥斯特洛夫斯基
由于成功的治疗和母亲的精心护理,这一次使奥斯特洛夫斯基多多少少恢复了一些工作能力。他开始和共青团员们取得了联系。“我和一些同志结交了朋友,因为我没有他们是不行的,我努力把紊乱的思绪整理得井井有条。”他告诉米拉·别连弗斯说。
1923年秋天,奥斯特洛夫斯基前往别烈兹多夫,这是一个小城市。他姐姐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耶夫娜·索科洛娃住在这里。她的丈夫依万·雅柯夫列维奇·索科洛夫在区执行委员会主持市政部门的工作。奥斯特洛夫斯基住在姐姐家里。索科洛夫帮助他在区公用事业管理局谋到了私房统计员的职务。
尼古拉与姐姐相处得十分和睦。每到晚上。她总是像母亲般地迎接他,有时,更深夜静她还在等着经常因工作而晚归的弟弟。
后来,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耶夫娜说,有些时候只要科里亚不回家,她就坐卧不安。他整天整天地不在家。回来时显出一副饥饿、疲惫的神情,身体看上去十分虚弱,两脚肿胀。要帮助他脱掉靴子洗脚。如果说要他稍事休息一会儿,治治病,他根本不愿意听这一些!
共青团员尼古拉·奥斯特洛夫斯基的工作引起了区执行委员会主席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里西塔的注目。他从前是土拉城的一个军械修理技工,1918年入党,1923年,他就开始担任别烈兹多夫区执行委员会主席。从此,两个尼古拉便成了永生的挚友。
里西塔十分注意青年工作,对成员不多的共青团组织给予帮助。他对奥斯特洛夫斯基十分信任,经常委以重任。有一次,里西塔交给他一项光荣任务:将一包急密文件和一口袋现金从别烈兹多夫送往舍彼托夫卡。奥斯特洛夫斯基完满地完成了这一任务。
为了加边境地区的青年工作,舍彼托夫卡共青团区委会决定在别烈兹多夫现有的团员中建立共青团支部。这个决定于6月25日正式作出。奥斯特洛夫斯基被推荐担任团支部书记。
就这样,他又成了共青团的引路人。
那些漫长的诺沃罗西斯克的夜晚使拉娅记忆犹新。他告诉她,手风琴是怎样把青年人召集在一起的。
“每到夜晚,我们通常坐在某些地方的圆木头上或农舍旁边的土台子上(我们经常被别人轰走)。打开手风琴后,我开始拉起来,全神贯注地陶醉在音乐之中,那时我非常喜欢拉手风琴,舞跳得不错,尤其是乔特卡舞更是我的拿手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