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痛苦地摇了摇头,更是用力地睁大了眼睛,睁得连自己都感觉到眼睛是这样疼痛这样难受。可是却还是看不见,为什么他就是不能看清楚了!
虽然可以闻到淡淡的香味,虽然可以猜测出她捧着的是一束花,可是却没由来得感到愤怒。这种愤怒,几乎是带着绝望。
而在这大半年时间里所忍受的痛苦折磨,让他一下子爆发。
席耀司愤愤地夺过她手中的花,将它们丢弃在地上。
“耀司……不要……”怀里的花束被突然夺去,桑凯琳看着他疯狂暴躁的举动,失声尖叫起来。可是她在疼惜花朵的时候,却更加疼惜于他。
开始……无法忍受了吗……耀司……
人的忍耐都有限度,他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了吗?在这样一个痛苦煎熬的时刻,他都开始茫然,开始无法冷静,变得不像以前的席耀司!
席耀司将花全部丢弃在地,穿着拖鞋就直接将它们踩碎踩烂。但是却一脚踩了个空,踩到了地板。眼前朦朦胧胧,这样的他,和瞎子有什么区别?
“给我走!都给我走!我谁都不想再见了!我谁也不想见!”
“我不需要治疗!我不需要!从现在开始,我都不会再接受治疗!所以你不用再来劝我了!就让我这样死了吧!死了还比较干净!”
席耀司怒气腾腾地大吼,他低下了头。
“耀司啊!耀司你不要这个样子!我们还有时间!你不要放弃!难道你不想再见她了吗?为了她,你也要努力啊!我们还有时间!”
桑凯琳再也忍不住,却是无声地大哭。而她的泪水,终于从眼眶里统统落下。
“难道你……真得……不想见到她了吗……”
“难道你不知道……钱依依……还在等你吗……”
听到“钱依依”这三个字,席耀司一下子愣住了。原本满腔的怒火,就像是被人浇了一桶冰冷的水,寒意从头到脚蔓延。
瞬间,他失魂落魄,低声呢喃,“你走!你走吧!不要再管我了!你们都走!就让我一个人在这里!我不会见别人了!”
“随便是谁,我都不想见了!都不想了……”
而他一直呢喃地念着“不想了”这几个字,似乎是在对自己诉说,似乎是在迷惑自己。可是,他真得不想吗?他能够不想吗?
但是他想了又有什么用?或许,她此刻站在他面前,他都无法看清她的脸了。
钱依依……
你知道不知道……我已经看不清你的脸了……
而你的样子,我都只能在记忆里凝望。
忽然之间感觉害怕,他会不会有一天就忘记了她的脸,而她也同样忘记自己。
席耀司失魂落魄地转过身,扶着墙壁,慢慢地走去。他的声音,低低地呢喃着,“我谁也不想见了,你们就让我安静地在这里死了吧……”
真得会忘记吗?真得都会变成回忆吗?
在我死以后,还会有人像我这样爱着你吗?钱依依!你这个让我如此不放心的傻丫头!
“耀司啊……”桑凯琳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哽咽到不行。她只好伸手捂住了嘴,不想让他听见自己的哭泣声。
她的哭泣,会更加让耀司的觉得绝望。原本就没有希望,她不能发出一点点哭泣的声音。
“席耀司!”突然又响起了另一个深沉的男声,带着无限感慨。
桑凯琳急忙扭头,瞧见了楼道另一头急步奔来的裴焕。而他那张俊朗的脸上,因为愤怒因为伤感而积聚起无边的怒气。
像是火山一般,好象随时都要爆发。
席耀司浑身一怔,却没有理会,他更是急于走进病房里。摸着墙壁,朝前走进。又是摸着房间门,想将房门关上,杜绝他人的干扰。
就在房门即将关上的刹那,有人伸出了手一把撑住了半掩的房门。
席耀司慌张着更想去将门完全关上,可是他的力气不够了。
裴焕手上又是用劲,使劲地推开了门。
而他也是同样不让对方推开,挣扎的时候,脚下一个踉跄,他跌倒在地。
“啊——耀司!”桑凯琳焦急地喊道,奔上前去就想要去扶他,却被裴焕拦住了。
席耀司已经无力地跌倒在地,无力再挣扎,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而他当年的英气,已经不复存在。因为没有了活下去的信念,他痛苦到不行。
“席耀司!你在做些什么!我认识的那个席耀司呢!他到哪里去了?刚才阿Ben告诉我,你在医院里大发脾气,说拒绝治疗!”
“你想做什么!你想等死吗?你真得想死吗?想死就给我快点死掉!”
“难道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为你担心吗?大家都还没有放弃,你为什么要放弃!你现在还活着,活着就代表还有机会!”
“如果你现在要放弃,我不会阻拦你,我一点点也不会!”
“我告诉你!我替钱依依感到可惜!我替她感到惋惜!她竟然会爱上你这样一个半途而废的人!你不知道不知道啊!”
裴焕涨红了一张俊脸,对着跌坐在地上的他,大吼大叫。
而他却也同样痛苦,他们是数十年的兄弟,他们之间比手足还要亲。他更是不希望耀司就这样死去,他希望他和钱依依幸福地在一起。
桑凯琳无法忍受地背过身去,哽咽的哭泣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席耀司!你说话!你告诉我们!你真得要放弃了吗?你说话!”裴焕大声质问,可是他也已经哽咽了声音。
阿Ben站在楼道的尽头,心里无声地呢喃着:耀司少爷……少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