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所有细节两人都熟记在心后,安陵泓宇带着浓浓歉意笑道:“落尘,很抱歉,因为我的计策回到襄国后你可能会要承受许多。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真是没用,不但不能保你周全,却还一再让你为我承担。”
暖黄色的灯火跳跃,将一层淡淡光晕洒落在两人身上。靠在安陵泓宇怀中的月落尘浅笑晏晏,片刻才抬眸凝望眼前俊朗如玉的男人。
从他那晚心甘情愿为自己给龙沐庭下跪,月落尘就知道自己这辈子不可能再离开他,纵使国恨家仇,纵使刀山火海,她会飞蛾扑火的追随,不离不弃。高高在上的帝王之躯能够为一个女人舍弃尊严,普天之下有几个?而自己有幸能遇到也许是绝无仅有的一个,又怎会舍得放手?
柔软的白皙手指摩挲上安陵泓宇已有些削瘦的脸颊,她动情道:“不要说这样的话,能够为你承担,我很乐意。不管前路如何坎坷,我都会跟你在一起不分离。国恨家仇我已不再多想,假若我父皇母后尚在的话,我相信他们会希望看到我幸福。还记得那天我说过的话吗?”
“天庭地府,碧落黄泉,生死不离,永世相随。落尘,这是我这辈子听到过最美丽的言辞,也只有你,才能带给我这种感觉。”深情款款的吻上月落尘的樱唇,安陵泓宇将自己的全部情愫寄托在这个吻当中。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夜已深沉,安陵泓宇拦腰抱起月落尘走入卧房。对于他们来说,明日甚至往后很多的日子都会疲于应付各种情况,所以能好好休息的时候就必须不耽误半点时间。床帏微动,脑海里盘旋着许多事情的安陵泓宇感到柔软娇躯紧紧贴近自己,觉得无比安心,他轻喃开口,说起他其实不太愿意提及的问题:
“落尘,关于离国为何会被灭,我知道的实在不多。不过等到回到襄国,我们可以追寻真相。不管当年真相是什么,我想我们有必要查个水落石出,也许、、、”
蜷缩在熟悉温暖的胸膛中,善解人意的月落尘当然明白安陵泓宇是怕自己因为此事而有芥蒂。其实不说什么芥蒂不芥蒂,只是龙沐庭那古古怪怪的态度使得月落尘非常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睁开微闭的美目,她淡然道:
“我明白你想要说什么,不过你要相信我,我之所以想知道那段往事是因为表、、、表哥从来都缄口不言,而不会因为那些来重新考虑你和我关系。刚才还说过的,就不记得了吗?国恨家仇我已不再多想。而且说实话,我隐隐约约觉得当年一定发生过一段故事或者误会,而这段故事引起了两国纷争。”
贴心贴肺的言辞说到安陵泓宇心坎上,他满足的长叹一口:“有你在我身边,我真的无比满足。睡吧,我的落尘,明天还要赶路。”
八月中旬,放眼望去,秋意弥漫,枫红叶黄,随处可见丰收景象,瓜果清香洋溢,风光大好。
考虑到月落尘的身体,安陵泓宇特意放慢了赶路速度,几人走走停停,很有策马红尘潇潇洒洒的意境。因为不想耽搁不想出现意外,双影秘密做了些安排,因此一路上虽有几次小险,不过都安然无恙。
不过,心思细腻的月落尘发现些细微异样,那就是跟在身边已经多日的周得全。离开晏国后,从来都讳莫如深寡言少语的他越发低沉,整个人焉焉的如同霜打的茄子。本想找个时机和他谈谈,不过考虑接下来会有很多事要考虑,月落尘也就不再节外生枝,只是暗暗的多留了个心眼。
本来是两三天就能赶到的路程,他们总共走了差不多五六天,终于在八月十三日入夜时分到达玉柳山庄。秀美精致的山庄隐在夜色中,但安陵泓宇和月落尘却同时感觉到气氛和上次来时有些不一样——上次整个山庄都流动着汨汨喜气,人人欢笑,而这次则沉寂黯然,下人们更是惶恐不安。
照例接风洗尘,柳士奇携同夫人作陪,二老面色凝重战战兢兢。俊秀的李桓有些黯然之外,双目隐隐噙着悲愤。柳妃依旧明艳动人,杏眼里含着忐忑,惴惴不安的神情甚是明显。
小口吃着精美饭菜的月落尘察觉点什么,却怎么也不敢相信直觉。偷偷打量安陵泓宇几眼,色若梨花的她浮上几丝担忧。放下银著,同样感觉到气氛不对劲的安陵泓宇朗然开口:“大家怎么都有些闷闷不乐?柳妃,发生什么事了吗?给朕说说。八月十五过后,我们就要启程离开。”
简简单单一句询问,已让柳老夫人泪流满面柳士奇唉声叹气。支支吾吾的柳妃狠狠绞动中手中的丝质帕子,硕大的杏眼里有泪花浮上,似在犹豫又像在哀怨。李桓见她如此极不忍心,凛然起身跪至安陵泓宇面前恭敬道:“皇上,草民有话、、、”
他还未说完,柳媚儿就已经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捂住他的嘴哽噎道:“父亲娘亲,表哥,你们下去,我来跟皇上说。”她的言辞和眼神都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柳老夫妇和李桓最终在她的坚持下慢慢退出。
灯火通明的厅内只剩下三个人,月落尘见柳妃只是啜泣不言,欲起身告退却听得柳媚儿跪至身子终于开口:“臣妾、、、臣妾请求皇上和皇后娘娘赐死。”
从进门伊始的不对劲到现在柳妃的态度,安陵泓宇隐约猜到发生什么。这是他未曾料到更不曾列入计划的事情,看来,计划始终没有变化来得快:“为何请求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