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月落尘留下后,雅宁就发现龙沐庭对她的态度几乎像未完婚的时候了,满心委屈的她看到白衣胜雪的他忽然出现,撇撇嘴连忙过去挽住他的手臂娇滴滴道:“王兄竟然要我跟她道歉,我不干!”
若有所思的瞟一眼月落尘,龙沐庭即刻猜到雅宁肯定又是来找碴。若在平时他肯定会觉得雅宁简直就是胡闹,不过此刻他却有心演一场鹣鲽情深的好戏。宠溺的拍拍雅宁娇红的脸颊,他看向宋铿:“王爷,雅宁什么事做错了么?王爷应该也知道父皇一向很宠她,所以有时她难免爱闹,还望王爷别同她介意。”
再熟悉不过的人在自己面前装腔作势,月落尘又何尝看不出来?暗自喟叹的她轻轻摇头示意宋铿不要再多说。炯炯有神的虎目不悦扫过门口两人,宋铿声如洪钟:“驸马多虑,本王怎么会跟自己王妹生气。明天还要赶路,雅宁你和驸马去休息吧。”
笑脸灿烂的雅宁得意的瞟一眼月落尘后挽着龙沐庭兴高采烈离开,宋铿在他们身影消失后轻叹两口。当日他上书给宋威并竭力阻止驻守临州的将士偷袭陷入混战的安陵泓宇,龙沐庭虽然不悦但碍于随同将领都是他的亲信终于作罢。
宋威不答应取消东征本在意料之中,正考虑如何进一步说服的他却收到圣旨,说晏都已被重兵包围,而率兵的人都是从前鼓动支持他登上天子之位的一帮生死之交。因此,未曾料到事情竟会衍变到这一步的他只得匆匆赶回,但心底却始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他从来都知自己皇叔是贪生怕死懦弱无能之辈,但不论何时他都没想过要取而代之,忠孝二字对他来说不仅仅是约束,更是对自我的要求。可现在因为他的上书不被采纳就发生这种事,外人自然会想到是他在背后策划指使。而追根究底,他中途忽然阻止东征却是因为个女人。
这,不得不让从来都潇潇洒洒的他感觉到点沉重,只是这样的沉重却不是因为怕背负罪名,而是他深知一旦龙沐庭拉拢的主战派和自己的亲信交恶,那么战争恐怕随时爆发,到时候天下混战不堪,最受苦的莫过于百姓。
“王爷可是在为兵围晏都之事而烦恼?”见他神情凝重,月落尘柔声询问。
将重重心思全部收敛,宋铿爽朗而笑虎目明亮:“谈不上烦恼,明日回到晏都一切自然迎刃而解。天寒地冻又要仓促赶路,你好生休息,明天到达王府就好了。”不习惯将满腹心事说给心仪的女子听,宋铿彬彬有礼的告辞——
这亦是他对月落尘的承诺:在大局没有落定前,他不会勉强她委身自己,更不会将王妃之位强加于她。
“王爷,谢谢。”墨绿色背影在眼眸中放大,月落尘在宋铿走至门边时忽然情不自禁的说出这四个字。
微微一愣,宋铿停住步子转身凝望在灯影中绰约的身影,微厚的唇轻张:“谢什么?”
“落尘并不知道重兵围城是不是王爷之意,亦不敢追问。不过,落尘却深知围城一事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所以,落尘窃以为这声‘谢谢’是应该的。”未施粉黛的脸颊在明明灯火中莹然柔润,淡笑着的她如同一朵盛开在冰天雪地的俏梅,风姿难掩,可赏却不可亵玩。
忽略她那句道谢而到来的失落,宋铿饶有兴致的扬眉:“噢,那你到说说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
敛敛秋波,月落尘缓缓坐至椅边,如玉素手执起在小火炉上轰隆的茶壶给他倒茶:“围城轻则可以实现王爷对落尘的承诺,重则会将王爷推至风口浪尖。”
一语中的的话让宋铿再次对眼前娇弱的女子刮目相看,喝几口滚烫的茶水暖身他有意追问:“月姑娘蕙质兰心洞若观火,实不输男子。依月姑娘之见,如若被推至风口浪尖,该如何是好?”这个问题恐怕是他眼下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可他却怎么也理不清千思万绪得不出个结果。
樱唇微扬,他的问题让月落尘蓦然回想起曾经在圣襄皇宫和安陵泓宇讨论各种问题的日子。一缕愁意跃上眉梢,她淡定如莲:“如何做全在王爷一念之间,对此,落尘实不敢妄加评断。很晚了,王爷早些休息。”
见她不再想多说,清坐片刻的宋铿转身走至门边,似是犹豫又似是坚定道:“无论做什么也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想要的并不是你的谢意。”
你想要的并不是我的谢意,而我却只能给出谢意,除此之外,真的什么都没有。对灯长叹,思念满溢的月落尘独坐良久、、、、、、
回到晏都,宋铿进宫面圣直至傍晚也没回来。草草吃过奴婢们准备的丰盛晚膳,月落尘隐隐有些不安。虽然她不担心宋铿会发生意外或者什么,可说到底其实她也不愿意看到晏国内乱,再添战火。等了又等,宋铿总算是回来了,可他的脸却黑得吓人,随同而来的还有数位他的亲信。匆匆进入书房相谈,很想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月落尘却始终没找到机会和宋铿交谈。
一宿无话,翌日清晨还躺在暖和锦被中的月落尘却听到丫鬟在温柔的叫自己:“小姐,您醒醒。”
揉揉朦胧双眼,脑海瞬间清醒的月落尘想到不知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连忙询问丫鬟:“王爷呢?”
“王爷在大厅等候小姐,他吩咐奴婢前来伺候您起床更衣,王爷说一会儿要带您去面圣。”
面圣?这圣上自然是宋威,他为何要见我?左思右想都猜不出合理解释的月落尘任由丫鬟们给自己描妆梳头,眉心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