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夜未央,美人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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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澄灿灿的阳光大片大片洒落在草地上,碧绿之色越发通透晶莹。白衫拖地的落尘小腹微微隆起,虽然已不似从前那般娉婷袅娜,可眼前的她依然发似墨玉眉眼如画,朱颜玉貌不改分毫。也许是即为人母,她色若梨花的脸颊上笼罩层淡淡光晕,柔和恬淡,美丽圣洁——

她的这模样让我想到早已远逝的温柔娘亲,刚刚还激动得如同狂潮的我不觉慢慢沉静下来。

四目相对,驻足呆立的我读懂她晶眸内的惊讶和喜悦,正欲开口她已柔声道:“表哥,公主,方秦,真没想到你们会一起来看我们,快进屋坐。童童,帮姐姐给他们沏茶,好不好?”

“好,落尘姐姐,那你要注意小心走路噢,泓宇哥哥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你绊倒或摔倒。”童童小大人似的拍拍落尘的手背,迅速朝另外一间木屋跑去。

从童童的言语不难听出安陵泓宇对落尘的细致入微,意识到这些的我只觉得又酸又甜。凭心而论,安陵泓宇的确是非常不错的男人,从容沉稳,优雅大度,最重要的是以他高高在上的帝王之心还能痴情至斯。如若当时我未把落尘送至他身边,那今时今日的格局是不是远不一样?也许,这就是命运冥冥之中的安排。

“小姐,很高兴你终于痊愈了。”微微拱手的方秦短短一句,但熟悉他的我却听得出此时他的语调和平时的冷漠不同,饱含作为杀手最忌讳的情感波澜。

浅笑如花盈盈还礼,身怀六甲的落尘温柔如昨:“谢谢你,方秦。我从混沌中醒来听泓宇说你一路护送我们至圣襄后来又陪我们来此,有劳你了。只是你却事隔一年多才再度来这,我前几天还在跟泓宇说你呢。”

“小姐何须言谢,方秦做这些是应该的。木屋难免狭小,小姐,不如我去般几把椅子出来让你和公子坐在这草地上叙旧如何?”看到落尘终于完全康复,方秦眼底汨汨流动的喜色甚是明显。

“表哥,公主,你们意下如何?”银簪别在简单发髻上的落尘莲步轻移至我们面前,眉眼含笑。

“你、、、你别再叫我公主了,还是直接叫我雅宁吧。唔、、、我、、、”雅宁再度支支吾吾不知说什么,眼含求救之意瞟向我。她本不是个心思复杂难以理解之人,况且相处这么久我更加明白她的心思。此刻她定然是想为以前的事情表示歉意,却又不知如何启齿。

沉思片刻,我凝视眼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容认真道:“落尘,表哥此次前来最想跟你说的是对不起三个字,从前种种皆是表哥不对,所以才害你、、、这一年多来表哥日夜难安,想得到你的原谅却又觉得那是奢求,甚至还想过从此不再与你相见来逃避。所幸雅宁提醒,因此、、、”

“表哥,还记得落尘跟你说的一句话么?放下即自在,那些过往何必再提?我已不记得,表哥你也忘记吧。没有谁对不起谁,所有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况且落尘现在过得很好,这已足够,不是么?”缓缓落座在藤椅中,落尘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柔和低婉,像阵阵微风,能吹入人的心田。

“你真大度。”若有所思的感慨从雅宁红唇边溢出,她怔怔看向在阳光下如玉般温软的落尘,片刻后愧色满面嗫嚅:“月姑娘,对不起,之前在临州和晏都很多事都是我不对,对你动口又动手,请你原谅。”

也许是没料到趾高气昂的雅宁也会如此,落尘惊讶片刻后连忙握住她的手笑语琅琅:“既然不愿我称呼你公主,你也别叫我月姑娘,叫落尘吧。之前的事都不要再提,我也没怪你,因为我理解你为何会那样。”

“你理解?”抬起红通通的脸庞,雅宁的杏眼里噙满期待和喜悦。或许,这是因为从来没人对她说过“理解”这个词,现在落尘的一句让她惊讶让她欣慰也让她开怀。

“当然理解,因为我也女子啊。”轻启朱唇的落尘笑意惬意,从稍比从前丰腴的脸颊看得出,她现在生活得真的很满足。

已经很久没有出外过的雅宁之前还有所忐忑,现在听到她的回答后笑颜顿开,两人坐在一起谈这谈那竟聊得十分愉快,反而将我和方秦两个男人晾在一旁。摇头相视而笑,我和方秦品着山泉泡出的香茶,在暖洋洋的日光中静听身旁的连连笑语,犹似沉溺在美好的梦境之中。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面对西方而坐的我略一抬头就看到两抹身影正朝这边走来,那道黑影应该是童童的师傅,而淡蓝色的颀长身影想必是安陵泓宇。不知为何,我看到他时心底总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从血缘来说,我和他是亲近的;但从过往来说,我和他却是疏远的。如若看到我出现,他会如何?

然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待他们走近后,两人中比较激动的不是安陵泓宇,而是之前素未谋面的童童师傅。黑衣女人面容姣好,约莫四十余岁光景,眼神犀利精锐,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之人。待童童说出我是落尘表哥之后,她冷冷瞟向我道:“落尘,这样的疯子,你还理他做什么?”

众人脸色皆变,落尘惶恐不安的看我几眼后起身朝她走去软语道:“陈姨,事情都已经过去,表哥已经跟我道过歉了,您不要这么说他。”

虽不知这个黑衣女人究竟什么来头,但从她说话的口气我听得出她对落尘和安陵泓宇关心甚切。呵,疯子,也许之前的我的确就是一个被过往蒙蔽了双眼的疯子吧?丧心病狂的想要索取,却根本不顾自己以及他人的感受。

坦然笑笑,我施礼道:“龙沐庭见过前辈。”她冷哼一声提起药草篓漠然离去,剑眉星目的安陵泓宇扶住落尘后淡淡道:“你别介意,陈姨有点孤傲。”

迎上他的熠熠深瞳,生平第一次我有种极度的不自信,仿佛眼前这个男人是面光滑的镜子,能清晰照出我所有的忘形和丑陋。忍住这种感觉带来的不适,我道:“安陵泓宇,别来无恙。不知我能否和你单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