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胸膛剧烈起伏,宋铿粗犷面容在烛火中沉暗,呼吸变得粗重急促,似乎在竭力克制心底的怒气,全然不见刚才的霸道和气魄,一瞬间像是换了种心境,很显然,这种心境关乎失败,关于他的尊严。
薄唇微抿的公子静然和他对视,疏朗请润的眉眼间全然没有对眼下境况的担忧,优雅如鹤,云淡风轻。
静寂之中,持剑而立的我清晰的感觉到汹涌的暗潮在他们两人之间来来回回,曾为对手的两人仿佛再次站在了完全对立的两面,剑拔弩张,蓄势待发。
垂手噙泪的雅宁似乎也觉得这种安静极不正常,她抬起蜿蜒着泪痕的脸颊,似是哀怨求情的看向宋铿。
默然的空气里香烛纸钱的味道犹似凝滞,越来越刺鼻。烛光跳跃,几人的身影在墙壁和地面上缓缓摇曳,时间仿佛同样止步不前。谁也不愿开口,谁也不知如何开口,我暗暗握紧手中的剑做好应战准备。
也许是守候外边的侍卫半天没听到屋内传出声响,一把不安的男声在良久后隔门传来:“皇上,皇上?”
这声音将浓黏的静默划破,宋铿和公子两人好像从沉沉睡梦中醒来,相视许久的凌厉眼神这才缓和点点。缓缓松开拳头负手身后,敛了敛虎目转身面向门口的宋铿威严道:“朕没事,你们继续静候即可。”
听到门外恭敬的应答声后,宋铿这才再次转身看向我们,口气里多了几分凝重:“龙沐庭,口舌之争朕不想跟你继续。现在朕只想问你,如若朕不同意雅宁继续跟你在一起,那将如何?”
这话刚一落音,沉默的雅宁就看向了公子,莹莹泪花里饱含欲说难说的情愫。她的这种眼神很明显就是在告诉公子她有不得已的苦衷,我相信公子定然能看懂。只是,究竟为什么呢?现在的宋铿早已君临天下大权在握,他为何要干涉雅宁选择的自由?是因为他觉得公子的存在是个威胁么?
优美的薄唇轻轻扬起,面对宋铿的发难,公子反而露出微笑,像是毫不在意他隐含霸气的话。双目流转,身形颀长的公子轻轻转身,温柔笑意像春风拂过:
“雅宁,告诉我,你可愿意跟我走?只要你愿意,就没人能阻挡!即算是刀山火海,我也会带你离开!”
轻柔的口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公子对小姐之外的女子用此等语气说话。从小在永离长大的公子虽然国破家亡,但他在师傅心中和永离内部却始终重要,因此他一贯的性子就是没人能勉强他做什么。如若他不愿意让雅宁跟着自己,即算天皇老子出来也无用,而现在他问的却是雅宁愿不愿意跟他走!其实,这一句已经相当于他的承诺,不是么?
泪花闪闪,粉面流痕,公子的话亦让雅宁再度嘤嘤啜泣。抽出丝帕拭去泪水,她哀伤的看向宋铿,红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却始终说不出什么来。
见雅宁如此,宋铿漠然嗤笑几声,半是嘲讽半是认真道:“你问雅宁愿不愿意跟你走有何用?她之前倒是愿意跟你走了,可你是怎么待她的呢?龙沐庭,在朕看来最关键的问题不是雅宁愿不愿意跟你走,而是你要不要她跟你走?如若你并不愿意她跟着你,她黏着你能得到什么?”
宋铿的这番话让我觉得他与公子之间的对话就像两个高手在过招,之前公子的一句话逼仄进他的伤疤,而现在他亦同样用几句话戳进公子的为难。尽管这些日子和公子几乎形影不离,我依然无法断定他心底究竟想不想要雅宁跟着他。也许,这对他来说本来就是个很难想清楚的问题吧。
现在宋铿将这个难题抛出,显然会让公子陷入难堪和不知如何抉择之中。考虑到此,一直沉默的我冷冷开口:“公主不论怎么说都和你有血缘之亲,你为何如此为难她?江山都已经在你手中,你还想怎么样?”
若有所思的瞟我几眼,宋铿挑挑眉迅速作答,而且答得滴水不漏:“正因为朕和雅宁是血缘之亲,所以朕必须保证雅宁以后会过得好。皇叔已经不在,雅宁的幸福自然是朕所关心的!”
“她和公子在一起明明过得很好,可你现在却不让她跟公子走,甚至还给过她什么暗示或是警告逼迫她不能做出选择,这也是对她幸福的关心吗?也许,是你根本就不想让雅宁和公子在一起,对不对?因为你觉得公子的存心对你始终是个威胁!”冷眼看他如此名正言顺的说道,一心只为公子的我不禁有几分恼怒。
“什么是好?难道日日以泪洗面强颜欢笑也是过得好吗?难道夜夜独守空房有夫君如同没有也叫好吗?她过得好不好朕很清楚,为了宽慰皇叔在天之灵,朕不可能将她托付给这样一个看不到她存在的男人。她是堂堂晏国公主,朕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为她再挑选驸马,朕也相信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比他对雅宁好!”
掷地有声的宋铿说得此处时没了刚才的冷漠阴沉,反而流露出一些兄长式的怜惜。他眉眼间的这种怜惜给了我一种感觉,好像他现在的所作所为仅仅只是为了雅宁的幸福!虽不知过去的时间里公子和雅宁究竟如何度过,但我能想象得出公子对她的态度,宋铿的诘问让本来就不善言辞的顿时哑口无言。
雅宁并不是个愚蠢的人,她当然听得明白宋铿这番话完全是为了她好,因此哀怨也不及刚才浓郁,轻启红唇道:“沐庭,你要我跟你走吗?如果要,如你所说即算是刀山火海我也会跟你走,不管王兄是否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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