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起身的月落尘内着浅紫色烟罗百丝长裙,外披如雾薄纱长衫,腰间欲隐欲现的淡紫腰带系成一个蝴蝶结,简洁尾髻上一根通透琉璃簪衬着耳间摇摇晃晃的明珠坠,柳眉微挑的她好像从画中迈出,纤尘不染但有抹怒气隐在眉角。
叫来思月,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眼光中她没有丝毫犹豫抬手给了思月清脆的一巴掌,甩得思月顿时倒在地上右颊窜红,泪珠啪啪往下掉不敢吱声。收回手臂的月落尘跪至太后跟前歉然道:
“臣妾管教不严,请太后责罚。下人们本是听主子话做事,臣妾临走前吩咐思月打赏小翠,可恨思月这丫头竟自作主张将柳妃亲自熬的八宝羹赏给小翠以致小翠中毒身亡。虽臣妾不明为何羹内有毒,可毕竟事情发生在未央宫,臣妾乃未央宫的主子,所有过失臣妾愿一力承担。至于思月,臣妾回去定当严惩。”
太后的温和让众人皆奇,月落尘的态度则让众人皆惊。所有人都很清楚,这事不论是不是皇后干的,丢个替罪羊出来是最安全的招数。替罪羊皇后似乎是丢了出来,可她竟然要保住本该是弃卒的替罪羊?
安陵泓宇玩味的看向月落尘,勾起的唇角轻敛笑意。倒在地上的思月则震惊的看向前方淡紫身影,感动的泪水簌簌而落,同时也让她羞愧难忍更坚定自己要报恩的想法。
柳妃气呼呼瞪着月落尘,气不打一出来。什么意思,就三言两语认错就完啦?太后掌管后宫历来都是以严为主,不至于对她那么宽恕吧?而其它三位妃子则静静等待太后出声,毕竟事不关己她们懒得惹是非上身。
“太后,小翠从楚州开始就跟随臣妾,伺候已有五六载,现落得如此悲惨下场,教臣妾如何不伤心?刚才听得皇后娘娘说她不知羹内为什么会有毒,难道皇后娘娘认为是臣妾在一心熬好的羹内故意下毒,想要谋害正宫娘娘吗?说话可得凭良心。”
柳妃拿着丝帕轻拭眼角,说着说着又留下泪来。听得她隐隐啜泣,月落尘忽然觉得柳妃也许并不像自己之前所感觉的那样很有心机。这几次见到她流泪,心细如发又观察入微的月落尘看得出来,她的悲痛以及憎恨都不像刻意伪装。
“皇儿,你看这事该如何处理?”太后安抚柳妃几句后转向明黄龙袍的安陵泓宇,表面是在尊重他的意见,而实际上则是想试探他对堂下跪立的皇后到底沉溺有多深。更何况,眼前这沉鱼落雁的女子她根本难以断定究竟是不是雅致公主,若不是那将是谁的人,安陵泓宇么?
“如今小翠已死,究竟是谁在羹内下毒已无从定夺。依儿臣之见万事以和为贵,更何况这本是家务事。家和万事兴,母后您说呢?”没有一句为月落尘请求的话,但安陵泓宇却字字在为她辩解。剑眉星目的他抿着香茶,似乎对这些琐事不感兴趣。
低头颔首的月落尘听到安陵泓宇是在为自己说话,可这让她甚感奇怪。昨夜还雷霆动怒的他,今天不是应该看我如何收不了场吗?为何还好辞说道?
秀眉修长而上挑的太后凤眼滑过一丝闪烁,说不清楚是满意还是不满他的答案。不过,该怎么做她心底已经有了答案。天子之言,眼下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断然驳斥,更何况柳妃在她心中无关紧要。抬抬带银色六路錾花指套的手,伍太后微笑道:
“柳妃,皇后刚才已当着众人的面给那丫头一巴掌还答应回去严惩,你看、、、哀家知道你和小翠那丫头感情深厚,这样吧,哀家让皇后给你赔个礼道个歉,另外再赏金千两锦缎百匹玉观音三尊东海明珠十颗,如何?”
话说到这份上,柳妃知道不能再闹下去。不仅皇上没有站在她那边,连太后都向着皇后。恼怒的她微微福身:“既然太后都发话了,臣妾就依太后所言。至于这赔礼道歉,恐怕为难皇后了吧?”
带着憎意的话让月落尘深知自己不道歉绝不可能,虽有损皇后颜面,但一条人命和颜面比起来,月落尘觉得前者更重。在太后允许下起身的她移动至柳妃跟前,正欲弯腰行礼时却被思月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