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姐姐,你快点啊。”瑞曦苡提着层叠裙裾,向前一路小跑着,不时回头催她。蓝幼皙在节目一结束就跟早已等在后台的夫君瑞曦珸一道走了。这会儿,瑞曦苡也要急急的去找她心心念念的玉哥哥,那自己呢?自己又要找谁?又有没有人在灯火阑珊处等候着自己?
自己对这烟火尘世到底还是生出了丝丝缕缕的牵绊与期待啊,恐怕再也回不到心静的状态了吧。
玉王瑞曦珽站在楼榭的回廊处,静静的看着红墙黄瓦下,那个默默向人群走去的清幽人影。她仿佛没有发觉前面那个一直催她的少女已经远远跑到前面去了,依旧微微垂着眸子,淡淡的留下一抹如青山烟雨般的影子。
“洛儿——”瑞曦珽心念一动,忍不住低低唤了一声。一句洛儿,便把两人的相识提前到了十年之前。
他是记得她的。那个饿极了偷了老奶奶钱袋的小女孩。彼时她闪动着那双黑白分明的柔弱深处是坚强的眸子,脸上虽有污渍,但笑容却倔强而无比干净,“我叫洛儿。”她告诉他她叫洛儿,他却什么也没说,如玉的高雅到底还是让他缄了口。
当时,他不是没有想将她带在自己身边的,然而,到底,还是不忍那样的一双眼睛被身为王爷的自己慢慢磨去了天真与干净,索性,作了那不告而别之人。
然而奇怪的是,一向淡泊的自己,心底却还念念不忘着她后来怎么样了,所以那双眼睛便也从此停在了他心里。十年后,那个叫洛儿的小女孩进了宫,成了自己的皇嫂。眼睛依旧天真干净,微笑依然美好,他震动之后安下心来,默然装作陌生。
不然,还能怎样?
可是,今晚,看到那一场凄艳绝伦的爱之盛宴,似乎看到一场不能错过的风景,于是他再看到她,忍不住叫了出来。一出口,却已后悔了。
花还是那朵花,只是人,却不是那个人了。到底还是隔了十年。
浅吟抬起了头,刚刚是谁在叫洛儿?——洛儿。仿佛是前生了事了吧。六岁的自己某天在破庙醒来,蓦的发现自己仿佛被掏空了记忆。她只记得自己叫洛儿,除此之外,一无所知。她变成了一个被人遗弃的乞儿,除了洛儿,她再也想不起从前的事。再然后,进了了然庵,师父赐自己浣尘为名,便也将破碎的记忆连同洛儿连同那抹雪衣,一齐丢在了封闭的记忆里。
师父不会唤自己洛儿,师姐们并不知道自己以前的名字,那,还有谁。难道是——
“娘娘,你和公主怎的不等等我呢。”皖月跑了过来,气息有些紊乱。
见有人过来了,瑞曦珽随即消失在了黑暗中。看过了今晚这场盛极的烟火,也该离去了。从来都不是流连在繁华之中的王公贵胄,他只是隐没在远山中的如玉光华。突然,有一名影子般的黑衣人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听后他远黛般的容颜闪过一丝忧虑,随后白影一闪,他竟是心急的跳出城墙而去了。
被打断了思索,浅吟环顾四周,哪还有曦苡的影子。灯火明亮处是几个肃穆的侍卫,黑暗里也不可能会有人,大家都去看节目去了。——所以,刚刚也是自己幻觉了吧。他明明就忘掉自己了呢。
“咦,那边好像是绥黎国的使者呢。”皖月指着远处一个小亭内的人,目光嘲弄。绥黎国的男装服饰是在外衣胸口处系一根极不搭调的绳子,衣服因此显得褶皱横生,大瑞皇宫中的宫女们纷纷觉得好笑,总是老远看到绥黎国的使者就捂嘴低笑起来。
浅吟顺眼看过去,注意到的,却是那使者身边的玄衣男子。总觉得,那个背影有些熟悉。似是感觉到有人在观察自己,那玄衣男子转过头,突然对她微微笑了一下。
“啊——”浅吟低呼一声,她感觉周身的血液蓦然加快,突突的似要从血管里跳出来,她抱住头痛苦的蹲了下去。
“娘娘,你怎么了?”皖月急忙扶住了她。
是的,那人真的很熟悉,特别是那张笑起来却仍是感觉眉未展平的脸。她扶住头,还想再仔细看看,却发现亭内的两人业已不见。她觉得今晚自己的错觉似特别多。
“娘娘,我们去御医台吧。”皖月道。
“……恩。”不再多想,虽然头已经没有那么痛,然而她还是任皖月将自己扶去了御医台。如若不去,自己又能去哪呢。太后说献舞后要赶快换好衣服坐到皇帝身边,不能提前离场。可是,就这样大喇喇的坐在那人身边,会不会很奇怪,他可什么都没通知自己呢。去御医台看病,也算是个正当的缺席理由吧。
瑞曦苡快步的从后台出来跑向欢宴场中,却不小心撞在一个人身上,眼角微微扫到一抹俊俏的侧脸轮廓,她只以为是哪家贵公子,急忙道了声歉,便又向前寻人去了。
然而最终还是晚了。场中繁华热闹如斯,却唯独不见那抹绝代的如玉风华。可恶,玉哥哥又不见了!瑞曦苡跺脚,在场中不甘心的扫视了几圈,最终只能无奈的走向一早为她准备好的座位坐下,乖乖看接下来的节目。
一阵凉风吹来,一直喝着酒的瑞曦琰突然停了下来,她怎么还不过来?“小宁子,你去后台让静妃早点过来。”末了,他又有些不自然的加了一句,“总要给外人做做样子,不能叫皇室被他们笑话了去。”
“是。”小宁子低头偷笑,然后便向后台走去。
小宁子去了许久,却不见回来。这时今晚最后的节目已经开始了。
一声响亮的牛叫,将众人的视线拉回了舞台。随后,一曲异域风情的调子欢快响了起来。
“啊!这是——”蓝幼皙不可置信的与瑞曦珸对视一眼。
瑞曦珸想了想,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二哥瑞曦玣,瑞曦玣向他投来一个略表歉意的目光,似是对他的有所隐瞒道歉。
一月前,瑞曦玣曾带着慕子衿到他府上找幼皙学舞,学那种一惊四座的奇异之舞。妻子蓝幼皙也不多问,只当二嫂有闲情,便教了她今晚这支舞。这舞这曲,慕子衿也不过学了一下午,竟这么快就掌握了。
可慕子衿此时正安坐在她的夫君身边,那,舞台之上的该不会是……
“好!”众人突然一阵欢呼。瑞曦珸与蓝幼皙将目光移回了舞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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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知后觉发现是周末……不过依旧两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