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眼里,你还是你……
他这样说了。说我还是我,无论身体变成什么,无论血液里流淌的是什么,无论心口跳动的是谁的心,我都是我。他说……我还是麻晓麦。
眼眶突然有些湿润了,我捧着咖啡杯的手有些微微颤动。突然!身体像被撕裂了一样疼痛起来,每一个部位都痛,手臂也痛,脖颈也痛,胳膊也痛,心脏也痛,头也痛。就好像莫名其妙的被千万根针狠狠的扎入身体一样,我压根就连站立的力量都没有了,直接连着杯子一起跌倒在了地面!
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又疼起来……之前明明已经好了的,之前从被救出来那一次开始就已经不再感觉到疼,不再感觉到无力,可是现在为什么这样突然的再次开始了?而且比过去更疼,比过去更难受!
是因为,是因为我对自己是谁产生了怀疑吗?是因为我开始动摇,是因为我认为自己还是麻晓麦的原因吗?!
“你怎么了?”见尚帝看到我如此痛苦的跌倒在地上,立刻着急的跑过来要将我扶起,可是他的手还没有触碰到我的肩膀我竟然就条件反射的直接将他打了开去……连我都觉得莫名其妙,奇怪……为什么会这样抗拒他?为什么身体会这样抗拒他?!之前可不会如此啊!
“没关系,可能是当初从楼上坠下来所带的后遗症。”勉强的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我控制住自己一点一点扶着沙发爬起来,然后努力支撑着挽起一个笑容看向他:“这,这倒也很奇怪呢,好些日子前也出现过这样的状况,可是后来好了……现在居然又……”
“你看过医生了吗?医生怎么说?”见尚帝很着急,他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只要我有一点点小问题他就会担心的不得了。
当初我记得那个对自己注射过麻醉药的医生曾经在我还迷迷糊糊的时候有讲到过我的身体:
——这个女孩,好像身体有点差,不知道怎么的我刚才给她诊断的时候发觉她的血液流动慢了很多,心跳速度也减缓了。就像全身的生理机能要停止了似的,再加上麻醉剂更加减缓了她身体运转的速度……现在我给她注射解药了,稍微缓和了一点,但是……实在太奇怪了,她好像……就好像这个身体在慢慢的死去似的。
他说我的身体像是在慢慢死去似的,但应该是找不出哪里有什么东西出了问题,也不知道是器官坏了还是细胞坏了,总归当时我的身体是在慢慢死去,像是遗失了灵魂。
而且也有一瞬间,我自己也可以感觉到,所有的触感、所有的声音、所有的气息全部都慢慢从身体里退了出去……那的确就好像是要离开一样!
对了,那个时候我也在迷茫!那个时候我还在想,自己到底是麻晓麦还是倪沫妲,或者两个都是,或者两个都不是!因为我迷茫了,因为我弄不清楚自己的方向了,所以身体才会疼的那样厉害。
现在,我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觉得疼的吗?!
忽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努力让自己将刚才所想的所念的所思的统统压抑起来:“没关系,只是因为这几天太累了,所以身子有些不舒服,只要休息几日就好。”
他站在那里看着我,然后宽厚的身影缓缓移到了办公桌前,手指轻轻拿起上面的电话机拨了一个号码:“学然,将我的医生来一趟。”
“真的已经没事了,没关系的。”听到他还多此一举喊了医生,我有些错愕起来。
他缓缓的抬起头:“麦子,你骗别人可以,但是骗不了我。如果只是因为太累而身子不舒服,你就不会露出连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和害怕的表情。”虽然,并不知道你的害怕代表什么,是不想让人察觉你的病情,还是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拯救自己。
“没事,你小题大做了,真的没什么关系的……我还有事,我要先离开这里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越觉得自己留在这里就会越让自己迷茫,而且身体上的疼痛一直不减轻,如果真的是因为见尚帝的关系,是因为他扰乱了自己的心的话,那就赶快离开,赶快离开这里。
勉强的转过身挪到门边转开门就要朝着外面走,忽然手腕一紧我猛地被身后几步跨上来的见尚帝拉住,他像是终于放弃了他的压抑一样一下子将我搂进怀里,紧紧的贴着我,紧紧的抱着我,紧紧的用手把我扣在他的怀抱里。手指缠住了发,鼻尖触碰到了耳垂,下巴被顶到他的肩膀上……他紧紧的搂着我……狠狠的搂着我……
想你,很想你,很想很想很想很想你!
虽然他不开口,但是我仿佛可以听到他的声音。他在一遍一遍的说他想我,他在一遍一遍的重复他想我。他把放在心口的思念压成了一个水晶苹果,捏在手心中,站在海岸边……当狂风大作,当海啸袭来,他也紧紧的握着它,不让它动摇。
终于,当一切晴朗,海阔天空的刹那,他将手里的苹果砸落到地上,破碎成伤。
虽然身体很疼,虽然浑身无力,虽然整个人都快要失去意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被他抱住的时候,我眼眶一下子湿润了,眼泪顺着脸颊哗啦啦的流淌下来,好像不受控制一样。这个眼泪一定不是倪沫妲的,倪沫妲是不会这样感觉到见尚帝的悲伤,倪沫妲是不会为了他哭泣的……这个眼泪,是麻晓麦的啊,这个眼泪是麻晓麦的眼泪啊!
“总裁!”当我原本已经转开了一半的门被再次打开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带着药箱穿着花格衬衣的男子就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看到见尚帝抱着我,微微吃惊了一下,但是随即立刻反应过来什么,伸出手将我从见尚帝的手臂里拉了出来:“她脸色很白,快要昏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