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墙上时钟滴答滴答走。简孟成坐在沙发边缘,拿着半湿毛巾替杜萌珍轻轻地擦。她的脸微红,浑身带着酒气,是那种很浓烈的红酒味道。说实话,简孟成真的很不喜欢这种酒味。但是他可以忍。因为对方是杜萌珍,而且是刚受过伤的杜萌珍。
之前,听古景辰提起,当他带着杜萌珍回杜家时,原来以为只是处理有关他们两人解除婚约时的遗留问题。但是后来到了之后才知道,原来杜家是想从杜萌珍身上拿走一样东西——
一条利用珍稀绿玉髓制成的巧夺天工的项链。
这原本就是属于杜萌珍的东西,却不知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就成了杜家的东西。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当她和她那死去的母亲再次被杜家的人诬陷为手脚不干净的小偷时,实在没办法的杜萌珍终于向她的父亲求助,他清楚那是她母亲一直就戴着的项链。可是那个男人却只是安静地站在一边,没有出声,懦弱到让杜萌珍直接想挥刀杀了他陪葬。
直到最后,实在觉得无望了,她扔掉项链,神情枯冷,却是微笑着走出了那间站满了家族人员的房间。
她知道,他们的目的其实不是那条项链,而是想借机羞辱她和她母亲而已,然后彻底地将她这个孩子排除出杜家。而做这些事的原因,估计就是因为她母亲是第三者的这样一个不光彩的身份吧!
简孟成用指尖轻轻理过杜萌珍额头的碎发,有些凌乱,还有些湿漉,它们附着着她光洁的额头,在灯光下,竟蜿蜒出了一道曲折的纹路,似乎正带着一丝又一丝的痛苦。
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染着零星的晶莹,不知是水还是泪。
简孟成就那么低眉看她,安安静静地看着。
好久好久。
琉璃色的双眼里,一直倒映着那张属于女人的柔软容颜,恬淡犹如婴儿。
整个空间瞬间安静,甚至连时钟滴答声都还是隐遁。
终于,一直坐在原位不动的男人回过了神来,抬头看了看时间,已经二十四点,都第二天了啊!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他有些疲倦地闭了闭眼。
又看了杜萌珍一会儿,他忽然低下了身,从来被认为最薄情象征的嘴唇,竟带着暖度印上了她的额面,轻轻地,偷偷地,吻了一记。
停留了数秒。
退回身,他打算起身离开,但在下一秒,腰间却忽然传来了一个紧抱紧搂的力道。
他顿住。
低下头,看到了两段素白的手臂正抱着他的腰,甚至开始若有似无地开始往他怀里窝,毫无自觉地,寻找安全和温暖一样地,将自己的脑袋安置在了他的怀里。
简孟成微淡微寒的琉璃眼开始慢慢转暖,前所未有的温柔暖和。
这个女人啊!
微叹的下一秒,他像无法控制一般的,陡然伸手搂过了她……
这一夜,很安静,他和她之间,难得的不再有嚣张跋扈,不再有斗嘴数落。
在睡梦中,杜萌珍只觉得她来到了一片大草原,那里阳光普照,和风舒适。置身阳光下时,就仿佛是被某种很温暖的气息搂抱在了怀里一般。
贪恋这种安全而温暖的气息……
直到后半夜,心底也存在某股贪恋的简孟成才终于放开杜萌珍,轻轻扒开身上八爪鱼一样的女人,直接抱起她,将她安放在了里屋的鲜绿大床.上。
替她严严实实地盖好被子,又细细看了她一眼,确定无恙后,才带上门离开了……
这一夜,她无梦,他无眠……
第二天,阳光晒到屋顶正上方时,杜萌珍才终于苏醒,宿醉让她的头有些疼。爬起身,揉着脑袋看了看周围。
恩?好像是自己的房间?!
再拉了拉被子。
嗯,是自己的被子。
可是不对啊,她怎么会睡到自己家里的这张床.上了的?
让她先想想……
然后,杜萌珍从开始想到最后,直到脑袋都开始爆炸了,她终于觉悟出了一件事——
嗯,应该是简孟成带她回家的!她记得当时是拉着简孟成去喝酒了,然后还硬逼着简孟成喝了些酒,那后来呢?该不会是她直接醉倒被他送回来了吧?
低头看了看睡衣。杜萌珍脸上的表情瞬间难看——
该不会连衣服都是他帮忙脱帮忙换的吧?
一想到这,杜萌珍连脸都绿了。
倒不是说她介意在简孟成跟前露出手臂脖子什么的,反正现在是冬天,里头穿着的是最基本的保暖内衣,要看也看不了多少。只是一想到平时那个将她嫌恶得一无是处的不可一世的男人为自己换衣服,她就一阵恶寒。
这种情况是相当诡异的,杜萌珍连想都不敢想,那样一个高高在上拽得二五八万的男人,居然也可以那么古道热肠地帮她善后。
她是不是该感激涕零,然后带着些礼物登门道谢?
就在杜萌珍坐在床上胡思乱想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一看,居然是简孟成。
杜萌珍的脸诡异地热了热。然后,压下心底莫名其妙的情绪,她接起了手机。
“醒了吧?”是简孟成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淡定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