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臧克家上书毛泽东 众读者喜读主席诗
1957年1月,新中国第一个专门发表诗作、诗评的刊物《诗刊》正式创刊。臧克家是该刊的主编,为扩大《诗刊》在人们心目中的影响,根据副主编徐迟的建议,臧克家决定在创刊号上发表毛泽东的诗词。1月8日,臧克家和全体编委签名给毛泽东写了一封信,附上了传抄的八首毛泽东诗词,请求毛泽东审正,并提供新的作品,以便正式发表。12日,毛泽东给臧克家等人写了回信:
克家同志和各位同志:
惠书早已收到,迟复为歉,遵嘱将记得起来的旧体诗词,连同你们寄来的八首,一共十八首抄寄如另纸,请加审处。
这些东西,我历来不愿意正式发表,因为是旧体,怕谬种流传,贻误青年;再则诗味不多,没有什么特色。既然你们以为可以刊载,又可为已经传抄的几首改正错字,那么,就照你们的意见办吧。
《诗刊》出版,很好,祝它成长发展。诗当然以新诗为主体,旧诗可以写一些,但是不宜在青年中提倡,因为这种题材束缚思想,又不易学。这些话仅供你们参考。
同志的敬礼!毛泽东一九五七年一月十二日1957年1月25日,《诗刊》创刊号发表了毛泽东的十八首诗词:《沁园春·长沙》、《菩萨蛮·黄鹤楼》、《西江月·井冈山》、《如梦令·元旦》、《清平乐·会昌》、《菩萨蛮·大柏地》、《忆秦娥·娄山关》、《十六字令三首》、《七律·长征》、《清平乐·六盘山》、《念奴娇·昆仑》、《沁园春·雪》、《七律·赠柳亚子先生》(后改“赠”为“和”)、《浣溪沙》(后加题《和柳亚子先生》)、《浪淘沙·北戴河》、《水调歌头·游泳》等。同时还发表了毛泽东致臧克家等人的信件。
毛泽东这些作品的发表,使《诗刊》一时洛阳纸贵,人们排队等候,争相购买,成为当时我国文坛上的一件盛事,我国的文学史上也平添了一段动人的佳话。《诗刊》的《编后记》这样说:“读着这些雄伟瑰丽的诗篇,是不能不令人赞叹的。毛主席不但是革命的领袖,同时也是伟大的诗人。我们相信,这些诗词和来信的发表,在我们的生活中和斗争中,在我们的文学事业中,所将要发生的深刻的影响,将是不可估量的。”《诗刊》的《编后记》说的没有错,毛泽东诗词对当代和后人的影响,正如毛泽东伟大的人格魅力和博大精深的毛泽东思想一样,源远流长。
2.一颗大星毛泽东谈诗论词在家中臧克家第一次见到毛泽东是在山城重庆。
1945年8月,重庆《新华日报》公布了毛泽东飞赴重庆同国民党和谈的消息。那·天,臧克家刚刚赶到中苏文化协会,毛泽东恰好缓步经观音岩向中苏文化协会走来。毛泽东头戴一顶灰白色布盔,神态自然,周恩来紧跟在后面,群众怀着崇敬而好奇的心情拥集于周围,这时,臧克家随着攒动的人群,一直追随在毛泽东的身边。
没过几天,叶以群通知臧克家到张治中的公馆召开座谈会。会上臧克家向毛泽东发问:“国民党这么顽固,争取团结、民主、进步,办得到吗?”毛泽东回答:“雪山草地都过来了,没有争取不到的事情!”会后,臧克家心潮澎湃,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用何嘉的笔名,以一泻千里的豪情,写就了《毛泽东,你是一颗大星》的颂诗。
1957年1月14日,就在毛泽东给臧克家回信的第三天,毛泽东召见了臧克家和袁水拍。当谈到《诗刊》的情况时,毛泽东提出了印数问题。
臧克家说:“现在纸张困难,经我们一再要求,文化部负责人只答应印1万份。同样是作家协会的刊物,《人民文学》印20万,《诗刊》仅仅印1万,太不合理了。…‘你说印多少?”毛泽东问。臧克家说:“公公道道,5万份。”毛泽东想了一下,说:“好,5万份。”……接下来,他们又谈《诗经》,谈诗的演变,谈新诗,谈唐代的三李,大家都非常尽兴。臧克家他们离开的时候,毛泽东站在那里远远地向他们招手,高声地嘱咐:
“把你们的诗集送我一份啊!”回到家中,想起毛泽东和蔼亲切的情景,想起谈诗论词的惬意,想起毛泽东的谆谆教诲,臧克家一气呵成了一篇长诗《在毛主席那里做客》,将自己对毛泽东的热爱和崇敬都融进了激情涌动的诗歌中。
3.“蜡象”“银蛇”能对应白纸绿字留孤品毛泽东和臧克家的交往,正像臧克家在《毛泽东同志与诗》一文中所说的:“我个人所以不避嫌疑对毛泽东同志的诗词勇于提自己的意见,完全是他伟大的胸怀和品格使我诗情激荡,觉得同在一个诗的世界里。”通过诗,毛泽东和臧克家,一个伟人,一个作家成为了共同切磋技艺的诗友。
1956年11月23日,《中国青年报》为了适应青年学习毛泽东诗词的需要,发表了臧克家写的一篇赏析《沁园春·雪》的文章--《雪天读毛主席的咏雪词》。这篇文章写得情景交融,受到了广大读者普遍的欢迎,就连毛泽东本人读后也有知音之感。1957年1月14日,毛泽东召见臧克家等人谈诗,他欣喜地对臧克家说:“你在《中国青年报》上评论我那篇《咏雪》的文章,我看过了。”臧克家乘机问道:“词中‘原驰腊象’的‘腊’字怎么解释?”毛泽东和蔼地反问:“你看应该怎样?”臧克家说:
“如写作‘蜡’比较好讲,‘蜡象’正可与上面的‘银蛇’映对。”毛泽东点头说道:“好,你就替我改过来吧。”从此,《沁园春·雪》中的“腊象”便改定为“蜡象”。通过这一件小事,臧克家看到了毛泽东伟大宽阔的胸怀,从此,对毛泽东的诗词敢于坦率地表达自己的意见,和毛泽东在诗的世界里切磋技艺,留下了很多动人的故事。
1960年前后,为了准确地将毛泽东诗词翻译成外文,中宣部文艺处处长袁水拍召集臧克家、叶君健,共同汇集了十七条对作品中字句的不同理解,请作者亲自回答。袁水拍将十七条打印后给了臧克家一份,白纸绿字一共三张。后来,袁水拍带着十七条向作者请教,毛泽东一一作了回答。过后不久,袁水拍便将毛泽东的回答告诉了臧克家。如:怎样理解“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作者的意思是指“由谁来统治中国”。
又如怎样理解“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臧克家等三人整理了两种说法:“队伍在高山峻岭中如细浪,如走泥丸;或说山岭本身像细浪,似泥丸。”毛泽东认为“两说均可”。如今几十年过去了,那三张臧克家保存下来的绿字白纸,已经成为了海内仅存的孤品。
4.领袖作家通书信 高山流水有知音
为了更好地理解毛泽东的诗词,更好地向毛泽东请教,向领袖和诗友坦陈自己对诗歌问题的一些看法,以便获得毛泽东的指示,臧克家曾专门致信毛泽东,要求面谈。1961年11月4日,毛泽东给臧克家回信一封:
克家同志:
几次惠书,均已收到,甚为感谢。所谈之事,很想谈谈。无耐有些忙,抽不出时间来;而且我对于诗的问题,需要加以研究,才有发言权。因此请你等候一些时间吧。专此奉复,敬颂撰安!毛泽东一九六一年十二月二十六日臧克家接到毛泽东的来信后,高兴莫名,曾用诗句这样表达自己兴奋的心情:
我会舒心地静静等待,等待那电话特别铃声的召唤。
然而,由于毛泽东工作的繁忙,这特别的铃声并没有响起,给诗人留下了永久的遗憾。
1962年,《词六首》在《人民日报》发表之前,毛泽东曾将它寄给有关同志广泛征求意见,臧克家提出了几处修改意见。如原来《词六首》的小序说:“这六首词,于一九二九一一九三一年,于马背上哼成的,通忘记了。”臧克家替作者勾去了第一个“于”字。1962年4月24日,毛泽东致信臧克家说:“你细心给我修改的几处,改得好,我完全同意。还有什么可改之处没有,请费心斟酌,赐教为盼。”1964年元旦,《毛泽东诗词》正式出版之前,先出了个征求意见本。
遵照毛泽东的意见,开了一个有二十多人参加的会议,好多位中央负责同志和文艺方面的领导人都出席了。毛泽东用大粗铅笔写了一张条子:
“请同志们一议。”会前,臧克家和葛洛商讨,准备了二十三条意见,会后托毛泽东的秘书田家英代转。《毛泽东诗词》正式出版之后,臧克家认真拜读了一遍,发现其中十三处采纳了他的意见,包括标点、个别字、小注中的字句,还有整个句子的调换,他“心里激动而又感动,感动而又钦敬!”可见,在诗的世界里,他们的心是相通的,如果把毛泽东比做一座高山,臧克家正好是一流飞瀑,高山流水构成一幅美丽的风景。
5.形象思维茅塞开 新诗旧诗我都爱
1965年7月21日,毛泽东给陈毅写了一封专门谈诗的信,信中特别提到了作诗与形象思维的问题:“诗要用形象思维,不能如散文那样直说,所以比、兴两法是不能不用的。”读了这封信,臧克家有茅塞顿开之感,对此有了深刻的理解和认识,在很多文章中将毛泽东的这个思想发扬光大。他在《毛泽东同志与诗》中写道:“几十年来,新诗的散文化倾向是严重的。抽象的说教,直白的道情,使诗失去了鲜明的形象,减却了引人人胜的魅力,读作品时,不能使人如见其形,如闻其声。”他还写过《谈比喻》的专论,认为诗歌用喻“能给人以活生生的印象”,“好似绿叶扶映了红花,锦绣上添了灿烂的花朵”。“诗歌和一切文艺作品,应该是‘形象思维’开出的花朵,以他的色香动人。”虽然,臧克家和毛泽东没有诗词的唱和,但是臧克家的很多诗论和毛泽东的诗论,却可以说是一种特殊的“唱和之作”了。
1957年,毛泽东在给臧克家的信中专门谈了新诗和旧诗的关系问题:
“这些东西,我历来不愿意正式发表,因为是旧体,怕谬种流传,贻误青年……诗当然以新诗为主体,旧诗可以写一些,但是不宜在青年中提倡,因为这种题材束缚思想,又不易学。”后来毛泽东和臧克家谈话时又说:
“形式的固定不意味着内容受到束缚,诗人丧失个性。同样的形式,千多年来真是名家代出,佳作如林。固定的形式并没有妨碍诗歌艺术的发展。”从以上毛泽东的信和谈话内容我们看到,毛泽东对新诗和旧诗是同等看重的。
臧克家继承和发扬了毛泽东对新诗旧诗关系的看法,他说:“五四运动新诗闹革命,反对旧诗的封建内容、陈词滥调,把这种有着悠久历史传统、为历代人民喜爱的形式也连带反对掉了。从此,弄成了新旧诗对立的一个局面。”毛泽东以勇敢的革命者姿态,摆正了新诗与旧诗的关系,以自已的行为证明了旧体诗的生命力。对此,臧克家欣喜无比,他在《新诗旧诗我都爱》的文章中兴奋地写道:“每当一本杂志到手,看到新诗、旧诗争艳并美,像开在一个畦子里的花,心里就高兴地想道:这是毛泽东文艺思想胜利的结果啊。”
6.宣传讲解主席诗 回忆怀念教诲时
臧克家和毛泽东以诗为媒,成为诗友,臧克家因此偏得了很多教益,获得了很多当面聆听毛泽东教诲的机会,也获得了很多和毛泽东当面交流和切磋诗艺的优越条件。因此,臧克家对毛泽东诗词的理解、欣赏就更为可信,更有权威性。通过他使作者的声音更准确地传递给广大的读者。
从1956年冬天的《雪天读毛主席咏雪词》开始,臧克家接着又写出了《毛主席诗词十八首讲解》,后来随着毛泽东诗词发表数量的增多,又改名为《毛主席诗词讲解》等,此书前前后后累计发行了120万册。使毛泽东的诗词作品广泛流传。他还就某些专门问题写了很多有分量的文章,介绍毛泽东关于诗词理论的指示精神,比如《红旗》1961年第21、22期合刊,登载了臧克家的《精练·大体整齐·押韵》,1962年5月23日的《文艺报》5、6期合刊,登载了臧克家的《新诗旧诗我都爱--新诗照着毛主席指示的方向前进》等。为我们研究和理解毛泽东诗词,宣传毛泽东思想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毛泽东逝世之后,臧克家怀着无比崇敬和怀念的心情,又写下了《论诗遗典在--学习<毛泽东给陈毅同志谈诗的一封信)》、《在民歌、古典诗歌基础上发表新诗》、《毛泽东同志与诗》、《毛泽东的新诗观》等一系列文章,从不同侧面论述了毛泽东的诗歌理论,在中国当代诗坛上产生了巨大的和深远的影响。
毛泽东和臧克家的友谊之花,也因此而放射出奇异绚烂的光彩,成为诗坛的一段美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