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终于走到惠敏现在居住的小佛堂前，小佛堂的正前方摆放着八爷的灵牌。惠敏一身素缟，跪坐在灵牌前面，安静地拨着念珠。
司马恪正要陪朱可可一道走过去，却被朱可可伸手拦住了。
“你还有事，先回吧。我和惠姐聊一聊。”她和声道。
司马恪想了想，大概也觉得女人说话，他在场不方便，点了点头，“等会再来接你回去，自个儿注意点。”说着，又拢了拢她的衣服，这才转身。
待司马恪走后，朱可可拍掉身上落下的飞雪，慢慢地走到惠敏旁边，蹲下道，“惠姐，你真的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
惠敏扭过头，朝朱可可凄然地笑笑，顾左右而言他，“四爷已经在召集旧部下了，是吗？”
“嗯。”
“他打算，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惠敏问，“你知道他的胜算有几成吗？”
朱可可挠挠头，很实诚地回答道，“不知道诶。我没过问这些事。”
称王争霸，那是男人们的事情，她压根没兴趣，如无必要，也不会去了解。
除非司马恪愿意对她说。
“难道，你都不担心王爷？”惠敏有点诧异地看着朱可可：如果是其它女人，自己的老公造反了，一定会担惊受怕，问长问短。
哪像她，完全没有心理负担，没事人一样。
惠敏可还记得，朱可可是朱太傅的孙女，那是典型的书香门第啊，再怎么说，忠君爱国的思想还是有的吧。
难道，她心理一点挣扎都没有？
“担心肯定是有点点的。”朱可可点点头，不以为意地回答道，“不过，既然是他的选择，我总要支持，而且，无论他最后的结局如何，反正我陪着他就是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好想的？”
总而言之，他们会一直在一起。
这样就够了。
至于战争啊，伦理道德啊，君权啊民权啊——哎，让各位失望了，她朱可可从来就不是那种深邃的思想家。
她就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女人而已。
惠敏愣了愣，随即，也是释然，“是啊，无论十一王爷出了什么事情，你们都会不离不弃。既然会在一起面对，又何必担心。”
这么浅显的道理，怎么那么多人不明白呢？
天天瞎操心，杞人忧天，她都替他们累。
譬如——惠敏和司马群，看着就累。
“惠姐，很久以前我看过一部……咳咳，听过一个女人说：其实女人最悲哀的事情，并不是输掉感情，而是在她最美好的时候，她爱的人不在她身边。”她趁机苦口婆心地劝道，“如果你真打算这么清清冷冷地度过下一辈子，师傅在天之灵，肯定会夜夜在梦里骂我不孝的！”
“和你有什么关系？”惠敏微笑问。
“当然有关系啊，你曾是我师傅的未婚妻，就是我曾经的师娘，我有责任保证你幸福的！”朱可可正儿八经地回答道。
惠敏默然，既不反驳，也不赞同，许久才丢下一句，“无论有任何决定，也要等到他的这一战打完了才好——现在祸福难测，他心里已经很多事了，我又怎么可以再去烦他。”
虽然没有立刻表态，但听语气，还是松动了不少。
朱可可这才放下心来，又恭恭敬敬地给司马钰敬了一炷香，然而宽慰了惠敏几句，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通司马群的近状，尤其将他的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这才施施然地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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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途中，青儿一脸担心，几次欲言又止后，终于问了出来，“小姐，王爷现在做的事情，其实，真的很大逆不道。而且，老太爷还在京中，若是皇帝抓了老太爷，说我们也参与谋反，把朱家满门抄斩……”
“司马恪已经派人去接爷爷他们了，应该没事。”朱可可摇头道。
“——那万一，万一王爷兵败了，怎么办？”青儿又问。
朱可可顿住脚步，凝望着青儿的眼睛，极慎重地问，“青儿，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怕了？”
“不是怕，只是……”青儿被这样注视着，突然觉得自个儿的行为很可恶，她赶紧表明心迹道，“放心，小姐，无论遇到任何事情，青儿都不会离开你的。”
“可我要你离开。”朱可可微微一笑，脸上没有半点埋怨和忧虑，仍然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你忘了我们来北疆是要干嘛？现在我分身乏术，虽然不能帮到他们什么，但决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所以，会所的事情，先交给你了。”
“小姐……”青儿怔住。
“你和小树，明天就走。不完成任务，就不要回来见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