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妃翩然转身,望着司马恪,眉目依旧和美若春。那是一株绝美的空谷幽兰。
“娶了陈霞吧。”她说,语气淡淡。
司马恪很安静,他坦然地看着她,不知为何,心境很平和。少年时那种相望不相亲的惆怅,渐渐的,成了一片宁海。
“好。”他点头,应承,“如果是你要求的。”
即便你要我交出一切,我都会在所不辞,何况只是娶一个人。
可为什么,要我娶别人的,偏偏是你!
司马恪的脑中近乎麻木的想着这番话,心里,却没有波澜。
“恪儿,我是你皇嫂。”陈妃叹息着,继续说。
“恪儿知道。一直知道。”司马恪朝她弯下腰,行了个礼,冷静自持地回答道,“恪绝不会让皇嫂为难,此生此世,都不会!如果没有其它事,恪先进去了,皇兄还等着答复。”说完,他洒然转身,朝殿内走去。
是啊,春尽了,十四岁时以为天姿国色的海棠,早已残败了。
人总要长大。
陈妃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忽而意识道:从今天开始,司马恪不会再像从前一样默默地看着自己,为自己的悲喜而悲喜。她顿时失落。
即便是食之无味的鸡肋,丢弃了,也会失落。
和春殿里,朱可可焦急地望着殿门口。她虽然不待见司马恪,但也不希望他遇到什么难过的事情。
等司马恪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殿门口时,朱可可不禁松了口气,赶紧迎了过去,很自然地握住他的手,关切地问,“没什么吧?”
陈妃叫他出去,肯定是摊牌。朱可可早就看出了端倪。
司马恪被突然地握住,诧异地抬起头,却撞见了朱可可全然没有一点掩饰的清亮双眸。
她的手真暖,那汩汩的热量,一波一波地传来,挑动着他僵硬的心跳。
“没事。”他微笑,心平气和。语气并没有刻意地温柔,但熨帖和暖。
朱可可怔了怔,随即也微笑,牵着他的手,嗔怪道,“还说没事,手那么凉。外面风很大吧,脸都吹白了。今晨让你多穿点衣服,你总是不听,这不,有了风度没了温度吧。”
司马恪的脸色确实比方才白了一些。
她说这些话,无非是为他掩饰。
司马恪明白,恰恰因为明白,心中的暖意更浓。他紧紧地反握住朱可可的手,然后转身,脸上的表情重新变成那个风流成性、吊儿郎当的十一王爷了。
“皇兄,臣弟想通了,如果陈霞郡主不介意,臣弟多一个侧妃也没关系。”
这是陈妃的要求,他必须答允。
即便不是为她,也是为了自己少年时那段诗词般的初恋。
朱可可有点吃惊,她没想到司马恪竟然做出这个决定,如此一来,之前秀的恩爱岂非都是白做了?
那么——
她赶紧侧身,扶在司马恪肩膀上,压低声音问,“这可是你单方面撕毁条约,之前说好的约定,得算我赢。”
她还在念念不忘之前的协定——那份随时放她走的‘休书’。
司马恪也压低声音,极快地回答道,“那也是你没做到,你不算赢,约定不成立。”
他才不写那个老什子休书呢。
也不想这么轻易放她走。
“你——好,你耍赖,我也不会让你得逞!”朱可可撩下一句狠话,然后一扭身,向司马逍大声抗议道,“我不同意!”
“哦?”司马逍兴味地看着她,慢条斯理问,“弟妹有何不满意的?陈霞身为陈国的郡主,也只是一个侧妃,她的身份在弟妹之下,不会影响弟妹的地位。”
“谁稀罕这个狗屁地位!”朱可可甩开司马恪的手,叉着腰,继续大放厥词,“我就是讨厌有人和我分相公!”
“十一王妃,女子不嫉不妒,维护夫君,贤良淑德,方是上品”陈妃说完这番话后,朱可可原本对她的一点好感,突然全部消失了。
这样的幽兰,还确实只能长的空谷里,太TM淡泊了。连夫君都不争,这世上还有什么可争的。
虽然她此刻争夺的目的只是为了赌气和拆台,那也得力争到底。
司马逍的眉头微微皱起。
记忆中,朱太傅的孙女明明是个温顺的小家碧玉,又乖又乏味。
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泼辣了?
看来,十一弟的训妻术不可小看啊……
“笑话,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何况恪哥哥是堂堂王爷,他娶了你当正妃,你就该烧香拜佛,前世修德了,竟然还不知足,贪心!”陈霞听到司马恪应允,芳心正窃喜呢,哪知朱可可来这一出,不免心头火起,气冲冲道。
朱可可眉目一转,收起方才嚣张跋扈的气势,俨然如一个高贵优雅的贵妇,她盈盈地望着陈霞,轻声问,“你爱过么?”
陈霞脸涨得通红,没好气道,“自然,我爱恪哥哥的事情,天下皆知!”
“如果你爱过,为什么不明白,这件事与贤德与贪心都没有关系。它只是爱,因为我爱着他,所以,我希望他成为我的唯一,也希望我是他的唯一。我们结合,是一生一世的承诺。从此以后,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或者健康,分享所有的困难、痛苦,快乐和幸福,沧海桑田,海枯石烂,夏雨雪,冬震雷,彼此不离不弃,爱护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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