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朱可可,一忽儿摇头晃脑地感叹,一忽儿眉开眼笑,口中念念有词。那百变精怪的表情,实在很可爱。
司马恪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挂出一轮笑来,那笑容如此清淡自然,连他自己都未察觉。
她走向他。
在漫天月色里,如一个轻盈无忧的仙子,从一圈圈光环里,走向他。
司马恪不由自主地迎上去,他迎到庭院里。
自成亲后,他们并不住在同一间屋里,司马恪一直在书房里休息。
书房外的院子不大,可是收拾得很干净,右边一棵繁茂的榕树,密密地筛下一层清美的月色。
如波光,如梦幻。
“你怎么来了?”他问。
“明天是王爷的大喜日子,可可来给王爷道喜呗。”朱可可笑嘻嘻地回答。
脸上没有一点不高兴的样子。她说来道喜,倒是真心真意的。
司马恪突觉失落。
她是真的不在意啊。
因为不爱,所以——不在意!
“哦,费心了。”想到这里,司马恪刚才被月光勾起的情绪重新萎靡,声音也变得异常冷淡,“明天爱妃也会很忙,早点休息吧。”
“不知道新房布置得如何?”朱可可根本没有察觉到某人的情绪。仍然不知死活地问着具体情况。
“不知道,下人们布置的。”司马恪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也就随口应了一句。
朱可可点点头,没有说话。
司马恪见她低头不语,似很踌躇的样子,不知为何,心中又涌现出一丝希望来——她其实是在意的。只是……嘴上逞强而已。
不然,依着她的性子,又何必玩这种欲言又止的把戏。
司马恪的心中又泛起一阵柔情,他几乎要原谅她的没心没肺了。
哪知,朱可可抬起头时,脸上可没有一丝一毫的悲戚难过,反而是一脸贼兮兮的笑,“王爷,索性双喜临门,你把青儿一并儿纳了吧!”
司马恪差点凭空打了个趔趄。
天空乌鸦无数,一声又一声地叫着“笨蛋”‘笨蛋’‘笨蛋’。
他是笨蛋!
竟然还指望这她能觉悟!
“你——”看着朱可可笑吟吟的模样,司马恪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他咬着牙,恶狠狠地问,“你们一个个,都当本王是什么!”
陈妃是这样,朱可可也是这样。
陈妃让他娶陈霞,朱可可让他娶青儿,难道在她们心中,将他司马恪,当成一个垃圾堆,随便什么都能往这里塞吗?
唯独——唯独不塞心!
司马恪本就为陈妃的事情而难受,哪知朱可可也来了这一出,也活该她倒霉,司马恪积攒了几天的怒气,突然一股脑地释放了出来。
“朱可可,你别忘记了!当初在婚礼上,是你要求本王娶你的!并不是本王死赖着要娶你!你有什么好,又丑又不凶悍,没才没德,出身地位又不高,你凭什么那么得意!凭什么要本王娶你的侍女!”
司马恪是真的出离愤怒了,几乎有点口不择言。
朱可可眨眨眼,听了一会,脸也沉了下来。
“你不娶就不娶呗,我也就问问意见。你凶什么凶。”她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莫名其妙。”
“你以为,什么人我都会娶吗!”司马恪气急败坏,在她身后恶狠狠地喊道。
“厄,难道不是吗?”朱可可扭过头,困惑地问,“外面的传言说,王爷除了母猪和九十岁老太外,凡是母的,一个都不放过。”
司马恪这么多年的名声,总不会是空穴来风吧。
司马恪哑然,随即恨得牙痒痒。
他真是疯了,才会跟她讲什麽道理。
“虽然青儿没有那个什么婉儿漂亮,但只要经过我的调教,至少在其它方面,不会输给婉儿的。”朱可可继续道。
她是一个好主人,当然要尽一切可能为自己的贴身丫鬟争取幸福。
“要不,王爷把婉儿也一道娶了?”来个买一送一,这回司马恪总没意见了吧。
她不提婉儿还好,提起婉儿,司马恪又想起那晚的情景,刚刚息下去的怒气重新冒了出来。
“我不会娶婉儿!”他咬牙切齿。
“为什么,难道那晚婉儿姑娘服侍得不周到?臣妾可记得,王爷第二天起得很晚呢。”朱可可笑眯眯地问。
“那晚什么都没发生——”司马恪冲口而出,说到最后一个字,忽而禁口,很是哑然。
朱可可歪着头,不解地看着他。
奇奇怪怪的人。
“王爷无需掩饰,臣妾是贤惠滴,保证不会吃味的,王爷爱娶几个就娶几个,张三啊李四啊,阿猫阿狗啊,爱谁谁谁,最好是把青儿也一并收了。”朱可可并没有觉出什么异常,只当他在为自己的风流掩饰,索性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说通话,让他放宽心。
司马恪无语地看着她。
今天自己的行为,确实太失常了,不该是这样的。这样不是司马恪。
真正的司马恪,本是深藏不露,喜怒不形于色的。
否则,他又怎么能在这步步惊心的皇家里,活得那么大?
可是,为什么现在的自己,就像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又气又恼,说什么话都不经大脑,没风度没逻辑!
这个事实,让司马恪懊恼至极。
朱可可却全然不知情,脸上仍然挂着一轮该死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