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被恨染过的深情:清宫绝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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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风雨不歇牡丹凋(二)

噶尔丹叛乱趋势越发强烈起来,康熙一怒之下原想挂帅亲征,只是被大臣们进言说皇后临盆在即,皇上不宜离开,他仔细思考了一番,便也就作罢了。这一次,依旧是慕容辰领着大清将士们前往边疆抗击敌人。

慕容辰本就是行军打仗之人,青蓼对此本该习惯,只是这一次,不知为何,她心下总是觉得难安。慕容辰便笑言:“人总是很怕失去辛苦得到的东西。从前你没有得到我,没有得到便就没有失去,所以也就没那么在乎。现在你得到我了,才显得这样害怕失去。”

慕容辰说的或许是有一些道理的。为了不让他分心,青蓼也强装着自己赞同他的观点。也许他永远都不会理解一个妻子对行军打仗的夫君的那种深入骨髓的担忧。而她,也并不希望他理解。倘若他理解了,心里便又多了一丝牵挂,这样打起仗来便容易因为分神而遇到危险。

临行前一夜,青蓼在慕容辰的战袍里头绣了两朵并蒂而开的鸢尾花。第二天出发前,她亲手为他穿上战袍。他深情搂着她,而她,靠在他胸前,强忍着泪不落:“别忘了我们的辰蓼花海。我等你回来。”

慕容辰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放心,我很快便会回来。”

这一去,便是一个月。一个月来,竟是音讯全无。青蓼心里的担忧日渐沉重,几次进宫去问康熙,康熙都说一切安好,慕容辰很快就会回来。可是她没有亲手收到他的平安信,心下无论如何都不能安定。

康熙十三年,五月初二。这一日,慕容辰依旧没有给青蓼写过一封信。也是在这一日,宫中传来皇后临盆的消息。

接到消息,青蓼立刻放下所有的担忧,带着欣喜而激动的心情即刻前往皇宫。

青蓼抵达皇宫的时候,原本灿烂的阳光竟隐了去,天空被乌云吞噬。

坤宁宫不断传出赫舍里因剧痛而发出的惨烈的呻吟声。康熙早就赶了过来,听着心爱的女人如此痛苦的喊声,他身为一国之君,在此时此刻,竟是无能为力。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赫舍里却还未结束痛苦。他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怎么会这样久!”

这时,太医大汗淋漓地跑了出来,脸色煞白,朝康熙跪了下去,整个人几乎贴到地上:“禀皇上,娘娘她。恐怕难产啊!”

太医的话,如晴天霹雳般,震得康熙几乎站立不稳。而这时,青蓼刚好到达,她忙扶住康熙,眼中隐隐有泪光:“皇兄,你别担心。”

康熙站稳了身子,脸色有些苍白:“朕命令你们,皇后和皇子,两个都要保住!若是你们保不住他们的性命,朕便将你们都杀了!”

“皇兄!”青蓼忍着眼泪劝道,“此刻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这样吓他们,他们只会更加手忙脚乱,那皇嫂她就更加危险了!”

康熙这才镇定了下来:“如今。情况究竟如何?”

那太医颤抖着嗓音道:“娘娘身体本就虚空,再加上体力消耗过度,如今能做的。便是尽力将皇子生出来了。”

太医的话,已经透露着很明显的意思。康熙的眼眶渐渐发红:“朕要你们。保住皇后!”

太医道:“微臣自当竭尽全力!只是皇上您要做好最坏的准备啊!”

又过了两个时辰的折腾,赫舍里腹中的孩子终于落地。那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响起时,康熙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他不顾一切地冲进屋子,还未来得及听宫女报喜,他便先握住了赫舍里的手:“昭惠,你还好吗?”

赫舍里虚弱一笑:“臣妾没事。皇上,臣妾又为你生了一个阿哥呢。你给他取个小名吧。”

康熙含泪道:“朕知道,朕知道。这一次,他一定会平安长大。便叫‘保成’罢。”

“好,一切,凭皇上做主。”赫舍里的脸色苍白地可怕,只是脸上的微笑却仿佛是此生最最幸福的,“让我。看看我们的儿子。让我。看。”话音未落,她便昏死过去。

“昭惠!”康熙惊慌地大喊起来,“来人啊!”

一群太医忙迅速上前为赫舍里诊治。经过一番艰苦的救治,赫舍里却还是没有醒来:“启禀皇上,自从大阿哥去后,娘娘她由于伤心过度,导致气虚体弱,身体每况愈下,所以才难产。如今。为了生二阿哥,更是将体力消磨殆尽,气血两亏。只怕。熬不过今夜啊!”

“朕不信!”康熙疯狂地大喊起来,“朕命令你们,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救活皇后!”

接着,一群太医都跪了下去:“微臣罪该万死!”

此时此刻,康熙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他跪在赫舍里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泪水夺眶而出。这是他懂事以来第二次流泪。第一次是为了他们死去的儿子,这一次,却是为了她。他此生最爱的女子,也是他的妻子。

屋外下起了倾盆大雨。狂风大作,风雨不歇,仿佛在宣示着即将到来的悲伤。

坤宁宫外站满了人。

几个时辰以后,赫舍里终于醒来。

“昭惠!”此刻康熙仿佛又重新得到了珍宝那般激动,“你终于醒了!”他抱住赫舍里,“你终于醒了!你可知,我有多担心你。”

“皇上。”赫舍里对他抱以一抹最最绚烂的微笑,可是那抹笑意,分明是灿烂凋零前的征兆。

她说:“臣妾方才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到了我们年幼的时光。那时候,臣妾刚刚嫁给皇上。臣妾还记得,皇上一开始还不愿意接受臣妾呢!后来臣妾用了好多好多手段,终于搏得皇上的心。”

想起当初,康熙也忍俊不禁:“现在我的一颗心可都在你身上了。你要赶紧好起来,我们一起好好抚养保成。”

赫舍里却撒娇道:“皇上的心,有完完整整地属于臣妾吗?皇上难道忘了,你还有三宫六院呢!不像臣妾我,孤孤单单的。”

康熙将赫舍里的手贴在自己的嘴上,不断亲吻着:“若你不喜欢,我便答应你,从此不再宠幸除了你以外的任何女子!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赫舍里笑道:“是什么?”

康熙:“立刻好起来!”

“好,一言为定哦!”赫舍里嘴上这么说,眼眸却明显地黯了下去。

康熙终于无法再强颜欢笑,忙搂住她:“昭惠,你不要离开我!”

赫舍里伸手抚摸着康熙光滑的前额:“玄烨。傻玄烨,你已经长大了,怎么还这样脆弱呢?即便没有了我,还会有别的女子陪伴你,一生一世。”

“不!”康熙贴着赫舍里的身子哭了起来,就像还是婴孩的时候那样肆无忌惮的哭,“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一个!你不准离开我!”

赫舍里脸色越来越苍白,目光也开始涣散,只是唇边的那一抹微笑,依旧不曾凋零:“不要哭。不是还有保成吗?他会代我陪伴你。你要答应我,好好照顾我们的儿子。更重要的是,好好照顾。你自己.还有.玄烨,我好爱你,我真得舍不得.丢下你一个人.对.不起.”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就在那风雨声中,以及心爱男人的哭泣声中,赫舍里永远地闭上了双眼,结束了年仅二十二岁的生命。

“昭惠!——”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划破了紫禁城的夜空。这个年轻的帝王,才刚刚迎来期盼已久的嫡子,却马上又猝不及防地承受了失去爱妻的剧痛。

坤宁宫外的人齐刷刷跪了下去,哭泣声在风雨中肆虐。

一切,皆因皇后的去世,而染上了一层悲伤的气息。

青蓼无力地跪在地上,脸上流着的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此时此刻,她心下一片虚空。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待皇嫂?她失去过一个孩子,如今好不容易又有了第二个孩子,可是还没来得及看一眼,便撒手人寰。难道天伦之乐对她来说就那样奢侈么?明明是那样好的一个女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