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琭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能够坚持到医院里,听到这个消息后,她的心已经完完全全地瘫软了下去,可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她便是爬也会爬过去的。
任何时候,对于她来说,子腾都是死穴,子腾在她心里的位置是别人无法比拟的,就算是她曾经深爱的莫言承也不可以相提并论,这便是——一个母亲的心。
路上听到母亲在颤抖着声音道:“学校的老师说是从一排石梯上失足跌下去的,本来石梯不高,可是撞到了头,当场出了血……”
林琭的耳朵似乎是被忙音占据着的,母亲的话只听进去了几个词。
石梯……跌下……撞头……大出血……
这几个词在她混乱的头脑中却异常地清晰,它们不听使唤、自作主张地构筑成一幅幅可怕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电影片段般一一闪过。
子腾本来是在笑着的,刚和同学下了体育课,准备回教室等着学校派发的午餐的。
他走到操场那边石梯的最后一级时,也许是没踩稳,也许是和同学开玩笑地互相推搡了一下。
然后,他小小的身体便失去重心地跌落下去,从石梯的最上面一级一直滚到最下面一级……
不!她拼命地摇了头,阻止自己再想下去,可是她做不到。
浮现在她眼前的,都是子腾磕破后颅的情景,还有止也止不住地流出来的殷红的鲜血。
那汩汩而出的血液,更像是从她自己的血管里流出来的那般,疼痛到钻心。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流血的那个人是自己。
林诺看着林琭惊恐不定的眼神和刷白惨淡的脸色,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搂了搂她的肩,希望能借给她自己的力量,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终于到达医院之后,林琭率先下车,一个人冲在最前面。
她此刻什么都不想管,只想要看她的子腾一眼,只想要确信他平安无事。
唯有如此,那颗悬在万丈悬崖之际的心才有可能收回来,暂时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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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诊室外的灯光还亮着,那扇门将她隔在外面,里面的情况如何,她不得而知。
她几乎想破门而入,可是不可以,不可以。
医生正在抢救子腾呢,子腾正在抗争着呢,她此刻进去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每一分每一秒,都成了痛苦的煎熬,成了对她的凌迟,一刀一刀,血肉横飞。
她将自己的身体尽量全无缝隙地靠在墙壁上,希望能和子腾近一点,更近一点,似乎那样,就能听见他那颗小小心脏搏动的清脆声音。
林诺和西浦上清扶着步履不稳的林母,随后也赶到了。
林诺看到她这样一动不动地贴在冰凉的墙壁上,微微蹙眉,想要走过去,却被母亲一把拉住:“别去打扰,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她心里太苦了。”
急诊室的门却忽然开了,一个护士急匆匆地走出来,问:“你们都是林子腾的家属么?”
“嗯,对。我们是。”林琭猛地回过身来,紧紧地盯着那护士的脸。
“你们有谁的血型是KELL的?这种血型太稀有了,血库里的那一丁点存量根本不够!”
三个人一听,瞬间懵了,他们以前都献过血,查出来也都是很普通的血型。子腾一向身体健康,很少进医院看病,也从未查过血型。所以KELL到底是什么,他们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这时,一道遥远的记忆犹如电光火石般闪过林琭的脑际,她隐隐约约地记得,莫言承提到过,他有一个专门的个人血库。
既然要如此大费周章地建一个个人血库,是不是就说明他的血型就是这种稀有的血型呢?更何况,莫言承他,是子腾的亲生父亲。
没错,一定是这样!她像抓住了一丝救命稻草,颤抖着声音说:“可以等一等吗?我知道有一个人是这种血型,我现在就联系他!”
护士有些急,催促道:“一定要尽快!我们等得起,孩子可等不起。”
林琭重重地点头,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摸出手机,拨下莫言承的号码。
她把手机贴在自己的耳边,听着那铃声响,她在心中祷告,快接,莫言承你快接。
而那铃声响了两声之后,却被按掉了,断了!
泪水倏忽之间便聚集起来,模糊了她所看到的一切。
她不甘心,匆匆地再拨了一次,对方仍然是拒接。
她将手机朝地上猛地一扔,在所有人错愕受惊的眼神中飞快地奔了出去。
“等着我,请你们等着我,我马上就把他找来!”她拖长的声音回荡在空寂的医院长廊里,令在场的人无一不觉得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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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但是现在的她只能孤注一掷。
他早晨一定也去上班了,他现在一定还没吃饭,一定还在办公室!
没有如果,没有或者,没有可能,她肯定能找到他,必须找到他!
子腾,你要乖,你要等着我,我还没听到你叫过一声“妈妈”呢!所以我决不允许你出事!
坐进出租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莫氏总部,赶到莫言承所在的办公楼层,赶到他所在的办公室。
推开门的一刹那,她甚至失去了睁眼去看的勇气,她根本不敢去想象,如果这件办公室是空的,那要怎么办?
然而当她的目光直直地探进去,触及到那个靠窗而立的背影时,她狂跳不止的心终于有了一丝缓和。
“莫言承!你跟我走!”她径直冲到他的身畔,一把扯住他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拉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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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有亲跟我说,要让这对父子知道彼此的存在,现在终于如愿了,虽然晚了些,也是意料之中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