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绫气得咬牙,“主子,她竟然这样没规矩,见了您连个礼儿都不见的。”
我拍拍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的笑,“不妨事,她活不过今晚了。”
“什么?”青绫吃了一惊。
事实上,青绫对于我今天晚上的行为一直很奇怪,我明明和贞妃姐妹恨不得一辈子不见,就算是皇后命我照看紫云宫,不也已被皇上给解了么?怎的天一落黑,我就变了?
我无声的笑着,将脸转了过去,青绫,我不能将你拉进来,我不能害你最后陪着我送了命。
尽管,那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能不能脱得了身也是未知?
却见寝殿内的灯火突然大亮了起来,门咯吱一向,那叫香晴的恭敬的向我见礼,“我家娘娘请贵嫔主子进去呢。”
我点点头,随着她进了屋,就见屋内重重粉色的丝幔掩映下,处处尽见奢华,灯光烛影摇曳,透有着梦一样的不真实。贞妃显然是被从梦中叫醒的,只披了件薄袄,斜靠在床上。
我来到床前,毕恭毕敬的大礼而拜,“嫔妾给贞妃娘娘请安。”
贞妃忙命香晴扶起我,“妹妹快坐。”
待香晴端上茶来,她就问,“妹妹这么快来,是有什么事么?”
我端着茶轻呷了一口后,也不说话,却把眼睛瞄了一瞄香晴,贞妃立刻明白我的意思,就对香晴吩咐道,“夜深露重的,你带梅贵嫔的人去小偏房里喝碗热莲子汤去。”
香晴答应着,青绫就向贞妃行礼谢了恩,二人一起出去了。
贞妃这才向我道,“我妹妹的镯子,怎么会在你这里,她怎么了?”
宫里闹得这样,贞妃这里果然什么都不知道,我暗自感叹慕如风算计的好,有意将这份人情让我来受。
我整一整神色,向她道,“难道娘娘您真的不知道么?昭仪娘娘她,她……。”
她的脸一变,“我妹妹怎么了,你快说?”
我咬着唇,满脸犹豫的样子,只是不开口,她急了,又连声的催促,我这才道,“昭仪娘娘被皇后娘娘禁在了紫云宫里的小偏殿里。”
“皇后……,”贞妃显然很吃惊,她顿时杏眼圆睁的,冷声道,“她敢吗!”
“娘娘,她敢的,她已经这样做了,”接下来,我就将这两天发生的事全都细细的告诉了她,包括那死了的雪荷,临了,我又道,“听那叫樱桃的宫女回说,送燕窝的人自称是娘娘你派的人,嫔妾想,皇后必定是要在这上面做文章的,好一举将你们姐妹全都除了去。”
贞妃听了我的话,久久不语,过了一会儿,她却冷冷问我,“这本没有你什么事,你做什么要掺和进来?”
她的语气里满是怀疑,我忍不住感叹,她果然比她妹妹聪明许多,也冷静许多,如昭仪惶急之中见了我就如见了一根救命稻草,完全没想过要问一问我的动机。
贞妃到底是贞妃,果然不一样。
我于是就将皇后命我暂管紫云宫一事说了一遍,又将雪荷之死,皇后欲连我一起问责等等,都说了一遍,并绝口不提慕如风已替我解了围。临了,我流下泪来,抽抽噎噎的道,“嫔妾是个没主意的,如今已被吓破了胆儿,昭仪娘娘那边虽有皇上派了禁军,嫔妾也是一日去几次的亲眼瞧了才放心,昭仪娘娘就命嫔妾来见娘娘,说只有娘娘能想到法子救她的,若她平安无事了,我自然也就没有什么事了。”
说到这儿,我随即又摆出一副阿谀的面孔,“其实,其实就算此事不和嫔妾扯上关系,嫔妾也是愿意为昭仪娘娘来这一遭儿的,嫔妾在宫内无依无靠,以后还要请二位娘娘多提携关照呢。”
贞妃却冷笑,“你没人提携,可是我分明听说,你的正四品贵嫔,就是被人提携上来的呢。”
我讪讪的笑,“嫔妾本也是感激的,只是昭仪娘娘已经提点了嫔妾,嫔妾……,”说到这儿,我看一眼贞妃,放低了声音道,“嫔妾不想落到韦清荷那个下场去。”
韦清荷是因为毒害贞妃腹中龙裔而被打入冷宫,我这样一提,只见贞妃的脸顿时一抽,她定定的看着我,“你说的是真的!”
我伏地而拜,眼中尽是泪,“嫔妾之前就已经想到娘娘不会信嫔妾,昭仪娘娘这才命嫔妾带了这镯子来,嫔妾此时不求娘娘信嫔妾,只求娘娘赶紧想法儿救救昭仪娘娘罢,只有昭仪娘娘没事了,嫔妾才能脱了这场嫌隙啊。”
贞妃又仔细的看着那只镯子,终于点头道,“你说的话,我其实是信的。”
我顿时长出一口气,她伸手虚扶,叫我起身,她轻轻的笑,“不管是那对我下红花的,还是那对我下毒的,都是一个人,却绝不是我妹妹。”
“娘娘知道是谁么?”我问。
她点头,“我自然知道的。”
“那娘娘为什么不去回给皇上和太后呢?”我纳闷的问。
她轻轻摇头,只是几个字,“没有用。”
我张了张口,想再说什么时,却又闭了嘴,其实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后,我自然知道贞妃为什么选择沉默,她是一个冷静并且聪明的人,她保持缄默,一定有她保持缄默的道理!
她又问我,“这件事,皇上是怎么说的?”
我忙又将之前对如昭仪的那番话,又对她学了一遍,她咬着唇,就无声的笑了起来,“皇上是夏家捏在手里的泥人儿,前些日子为了我,将夏婉华冷落了那么久,想来,已经是用去了他一生的勇气了。”
我被她这话听得吓住,这句话里除了无奈,分明还有别的什么,是不满,是埋怨,还是――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