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心找了这样的借口,可谁知这句话却戳到了慕如风的痛处,是的,他铲除陈正坤时,虽然结果还算干净利索,手段却不漂亮,这样的事,他定是不愿意再被人提的。
终究是我莽撞了!
想着慕如风适才的言辞嘴脸,我心里突然就想笑,不是我莽撞,是我天真了,我天真的以为,就算他对我并无半点情意,在明面儿上,也到底是还有余宠的样子,不是吗?
我不过是想借这最后一点余宠,能送了我那两个忠心耿耿的忠奴出宫而已,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慕如风的脸翻得比书还快,是我愚蠢,我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和那夏婉华陈绮嫣一样,都是太后的棋子吗,是太后的棋子,岂不也正是慕如风的棋子。
一个自身难保的棋子,还妄想着要救别人,岂不可笑!
然而我才走到门口,就听慕如风在身后叫,“回来。”
我身子一顿,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又叫了一声,我缓缓转回身,“皇上还有什么吩咐么?”
他却放下手中的朱砂笔,凝目看着我,语气虽依旧冷淡,却没有了之前的冷冽,“你果真每晚都梦见了如昭仪?”
他这样问时,脸上看不出半点喜和怒,我吃不透他为什么这样问,只能硬着头皮低声道,“回皇上,是的。”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就又将目光落到了面前的奏章上,淡淡道,“宫中不许有桃咒符贴,你若真怕得紧,就叫宫人多折点儿桃枝放在屋子里,晚上再多叫几个宫人在床前守着罢。”
我万想不到他竟突然这样说,不觉惊喜万分,忙道,“皇上放心,其实,其实臣妾并不怕的。”
“不怕?”慕如风又抬起头来,目光深邃的落在我的脸上,“既是不怕,那你为什么说出来?”
我垂下头,心里却激动得颤抖起来,我知道,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于是咬一咬牙,我低声道,“臣妾只是想着,陈正坤虽然罪有应得,可是他满门被诛时,其中的老弱孩童却终究无辜,臣妾想请求皇上下道恩旨,散一散这怨气。”
他却不发一言,沉默无声,我心里揪揪的发紧,吃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终于,他幽幽的开了口,“你想要个什么样的恩旨?”
我心里一喜,脸上忙死命的克制住,唯恐他看了出来,我向前几步,款款跪倒,“回皇上,臣妾这些日子查看宫中用度,发现光宫人太监的薪饷养食,就是一笔极大的开支,而臣妾细看宫人册子,发现这宫人太监闲置得实在太多,臣妾就想着,不若将这些宫人们遣散掉一些,一来,减少些宫中用度,二来,也让天下人知道皇上仁厚圣明,这些奴才们得以和家人团聚,一定会感念皇上恩德,如此,也正好就散了赐死陈正坤家满门的杀虐怨忿之气,但不知皇上以为如何?”
慕如风大约是没料到我竟是这样的主意,他有微微的愣神,“就只是这个?”
我点头,“臣妾想的就是这个。”
屋子里有稍许的静寂,不一会儿,就听见慕如风笑得爽朗的声音,“皇后心思敏慧,贤德仁和,嗯,虽是陈正坤死有余辜,但是你说的对,他家中那些老弱孩童到底无辜,是朕疏忽了没想到这个,闲时想来,朕心里也有几分歉疚啊,云雾,你这个主意很不错。”
他说这话,就算是允了,我心下大喜,忙咚的磕下头去,“皇上圣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慕如风抬手虚虚一扶,“你起来罢,”说着话,他就取过一张宣纸,执起朱砂笔落笔如花,不多时,就将一份圣旨写好,盖了玉玺后,就命小内侍送到我手里,他道,“这件事就交你去做罢,放什么人留什么人,规则你定就好,不必来回朕。”
我双手接过圣旨,扬声道,“谨遵皇上旨意。”
带着圣旨出了门,再看见青绫时,我的心里安定平静,仿佛千年古潭的水,虽有涟漪却不荡漾,安排好了她们姐妹,再将娘和小五安顿好,我就算立刻就死了,也没有什么牵挂的了。
青绫见我捧着一卷圣旨出来,她张了张嘴,想问却又没问,我边上轿边吩咐,“传梁万诚到碧水湾。”
梁万诚来得很快,我进碧水湾坐下,才喝了半盏茶,他就到了,进门笑着行礼,道,“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
我微笑着点头,“免礼,赐坐。”
有小内侍端过一个小杌子来,梁万诚倒也不拘谨,谢了恩,就在我的暖炕脚下坐着了,问,“皇后娘娘宣奴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我点头,将桌子上的圣旨朝他跟前推了一推,“你看看这个。”
梁万诚忙恭恭敬敬的起身,双手捧起打开一看,顿时惊了起来,“呀,娘娘,这可是大恩典啊,奴才替满宫的太监宫女儿谢皇上娘娘的滔天隆恩了,”说话间,他已经俯身大拜了下来。
我微笑,“是啊,皇上说,宫里有很多奴才兢兢业业的伺候主子们许多年了,不乏劳苦功高的,如今天下安定,为给太后娘娘祈福,亦是为了给天下百姓积福,命将那入宫超过二十年的老宫人里,捡那当差尽心谨慎没有犯过错的,下恩旨放出宫去跟家人团聚,就是那年轻的,但凡主子跟前立过功的,只要主子肯放,也可受此恩泽。”
其实这些话慕如风并没有这样说,只是我知道太后既然有让她侄女为后的心,自然从此时开始就等着找我的茬了的,是以,我满口只说是慕如风的意思,等消息传到了太后那里,她也难从中挑出什么刺儿来,而慕如风知道后,亦定会觉得我是在为他收集人心,纵不觉得我贤惠,也定不会否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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