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分明是叫石非凡避无可避,我虽然早就想到今天这个事不会善了,可是我却万没有想到,太后竟然会在慕如风已经不再追求石非凡的时候,横里杀出这一招来。
慕如风的额头亦有青筋跳起,他向前一步,“母后……。”
太后手一抬,拦住慕如风下面的话,“皇帝,待奴才固然要宽厚,但是无规矩则难成方圆,皇帝更该恩威并重,赏罚有治,这次若轻易饶了他,岂不是给那些刁奴平白的做了样子在这里?”
这样大的帽子扣下来,慕如风顿时无言以对,他看了看石非凡,又看了看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竟好像在他的眼里看见了——担忧?
是的,担忧。
我忙甩一甩头,暗自在心里苦笑,他怎么可能为我担忧,一定是我看花了眼,一定是。
我正紧张得手心冒汗的时候,却听石非凡竟“哧”的笑了出来,“太后娘娘这话,竟让奴才再没有第二句话好说了的,为了保命,横竖只有咬住皇后娘娘的,”说到这儿,他转头看向我,眼里尽是掩不住的戏谑嘲讽,“皇后娘娘,您也瞧见了,奴才跟您无冤无仇,只是因为胆小怕死,这才不得不按着太后娘娘的吩咐去说,您可不能怪奴才。”
他这话看似不敢违抗太后,实则清楚明白的说出了太后是刻意的要将这件事栽在我身上,太后一听,脸上顿时抽搐起来,喝道,“大胆刁奴,你竟敢满口胡言。”
石非凡将身子微微一躬,“太后娘娘,小人不敢,只是太后方才确实是说,小人只有将此次出宫说成是皇后安排,才能逃得那慎刑司的一丈红。”
“你……,”太后不意一个奴才居然也敢这样呛她,她怒极反笑,连连点头,“好啊,如今这宫里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都不将哀家放在眼里了,真是好啊。”
慕如风脸上波澜不惊,他向太后道,“母后息怒,还是儿子来问吧,”说着,他示意巧意将太后扶到暖炕前坐下,自己向石非凡道,“石头啊,朕其实也很想知道,朕的万梅宫戒备森严,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你且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才能跟外面的人联系串通上的。”
石非凡极恭谨的样子,“回皇上,别人好心帮小人,小人若是说了出来,且不说恩将仇报,所以,小人不能说。”
我正紧悬到窒息的心,顿时因了他这句话而落下,喉头却似被堵上了一团棉花般的,哑得连话都不敢说了,唯恐一开口,就是呜咽。
可他这样的话听在太后的耳里,却分明就是在对她权威的挑衅,她尖声道,“好一个硬骨铮铮的好奴才,好,哀家就看是慎刑司的板子硬,还是你的骨头硬,”说到这里,她喝了一声,“来人,传一杖红。”
我身子一颤,顿时连指尖都是凉的,咬牙正想说什么时,慕如风却淡淡的道,“母后且先息怒,儿子才已经说过,儿子已经习惯了他伺候,若一丈红打伤了他,可怎么伺候儿子呢。”
太后转眼看向慕如风,脸上竟然看不出喜和怒来,许久,她居然轻轻一笑,对慕如风道,“皇帝,你能不能告诉哀家,这个奴才到底是什么人?”
看着太后犀利的目光,我突然就明白了,太后这样逼迫石非凡,固然是想借石非凡的口对付我,却亦是借此试探慕如风的,若石非凡果然只是个普通奴才,就算打死,身为帝王的慕如风也定不会皱一下眉,可是现在,就在太后才说要传一丈红的时候,慕如风竟然出言维护,不许她打。
此时再说石非凡身份一般,太后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信的了。
我紧张的看着慕如风,很替他揪着心,他会怎么回答太后的这个问题呢?
哪料到慕如风的脸色就冷了下来,他向太后轻轻一笑,这样的笑在这样冷的神色间,显得无端的诡异,“太后,儿子已经说过,他只是万梅宫里的一个小奴才?”
他如今已不再是半年前有名无实的皇帝,此时说这样的话,真真是极重的,太后的脸色一僵,眉眼间尽是揾怒,我正想着太后定要发作时,她却只是冷冷的一笑,就道,“哀家就不明白了,皇帝身边贴身伺候的人,不是阿昆么,并且,日常里也没见皇上日夜都在万梅宫,这个奴才就算机灵,皇上也谈不上离不了,怎的此时竟连祖宗的家法也能为这个奴才枉顾了。”
慕如风想了想,就轻轻笑道,“母后这话说得极是,只是儿子的话已经说出去了,为君者,君无戏言,母后总不好让儿子言而无信,做一个不实之君吧。”
太后自然不能让慕如风做一个不实之君,她看着慕如风,又在我和石非凡身上来回看了一眼,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王嬷嬷身上,“好,皇帝的话是金口玉言,哀家确实不能让皇上言而无信,那么,”说到这里,她对王嬷嬷喝道,“你来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王嬷嬷看看太后,又看看我,她毫不犹豫的道,“太后娘娘,奴婢不敢撒谎,是皇后娘娘安排的奴婢出宫,这个人也是皇后娘娘命奴婢带出去的,奴婢是冤枉的,求太后娘娘明鉴啊,”说着,就不停的磕下头去。
太后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看向我道,“皇后,你怎么说?”
我摇头,“太后明鉴,臣媳和这个老嬷嬷并不认识,更没有做过这样的事,臣媳冤枉。”
“这样的事,哀家知道你是定不会承认的,来人呀,带紫薇宫门上的奴才,”太后显然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