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理她,一甩手上了轿,轿子一起,很快的就回到了紫薇宫,下了轿,我依旧不要青绫来扶,顾自进了琼花殿后,这才身子一停,笑吟吟的回头看向青绫。
青绫正喘嘘嘘的撵进来,不意我猛然停住,她吓得一顿,抬头见我竟然微笑着看她,她顿时糊涂了,“娘娘,您,您怎么了?”
我拉着她的手到炭盆前坐着,笑道,“我没有怎么呀,不过是和皇上一起,演了场戏罢了。”
“又……又演戏?”青绫显然被我绕得有些头晕。
“是呀,”我点头,“太后和傅贵妃正在伤心欲绝的时候,皇上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人前都是要装一装的,知道太后不待见我,他自然要帮太后给我点儿脸子看,一来,让人觉得皇上依旧是宠着傅贵妃的,好蒙蔽她们,二来,也是免了我留在那里的尴尬了。”
说话间,我将头上那支五尾凤钗取下来,在手里来回转了几转,感慨道,“五尾凤啊五尾凤,到底是谁定下的这规矩,你只有身为皇后者才能佩戴的呢?”
青绫取过我手里的凤钗,随手丢在妆台上,她对我道,“娘娘,您怎么就知道皇上不是真的冷落您,奴婢瞧他对你那语气神色,竟没有半点以前的样子呢,傅国舅左右已经死了,他哪里还要装什么呢?”
我点点她的额头,“你傻了不是,傅家姑侄不是陈正坤和夏明强,那怎么说也是一手带大皇上的人,养恩大过生恩,皇上虽要为了皇权杀了傅国舅,可是心里对太后却未必不愧疚,只怕,他接下来不但不会冷落傅贵妃,还会对她更好了。”
“啊,”青绫就有些懵了,“那,那皇后娘娘您呢?”
我也有些茫然,要说慕如风绝对是一位很冷静的人,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要什么,可是,可是在傅家已经没有了威胁之后,他应该就不用再去忌惮和避讳傅贵妃的了吧,那一天大雪纷飞中,他们携手来到紫薇宫,是那样的般配,那样的和睦,不是吗?
我曾经问过宫中的老人,得知傅金环六岁时就被太后接进宫里来住,直到十岁时才被送出宫去,他们一起呆了四年,这四年,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啊,这份情,谁能比得过!
摇一摇头,我勉强笑了笑,“皇上是最有分寸的人,就算他将来会很宠幸傅贵妃,可是应该不会想着废黜了我,让傅贵妃为后的,先不说皇后不能随便废黜,就说烨儿可是太子呢,这一点,就是傅贵妃没有的,不是吗?”
青绫张嘴想说什么,然而她看了看我的脸色,却到底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说了。
傅国舅死后,不知道是为了安抚太后的心,还是为了遮天下人的眼,丧礼办得竭尽隆排场重,入棺之日,太后和傅贵妃回府送殓,出殡那天慕如风又以帝王之尊亲去上香,更封傅国舅为“忠勇侯,”命子孙可以世袭,为了显示对这位国舅之死的看重,慕如风还下旨,命这年的新年都不许放炮竹,贴红联的了,竟如同是国丧一般的了。
这样大的尊荣,这样大的排场,一时间,老百姓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一时间将这场热闹看得沸沸扬扬。
傅国舅出殡后,听小喜子打探后回来告诉我,说傅贵妃天天以泪洗面,太后萎靡不振,慕如风为了安慰她们,每天都要去慈宁宫竭力安慰,晚上也都住在傅贵妃的潋滟宫,一个多月以来,满宫妃嫔包括我,竟都点滴雨露也未沾过,尽都被傅贵妃得了去了。
就有宫妃在我面前抱怨,我只充耳不闻,每日按例去给太后请安,知道太后不待见我,不过三两句话也就退了,而奇怪的是,太后除了那日对我喝骂,之后再看见我时,态度虽然依旧不闲不淡,却再无那日狠毒的样子,言谈之间竟平和了许多!
我心下不解,说给青绫时,青绫也糊涂了,她想了许久,才对我道,“娘娘,别是太后想明白了吧,她的心机向来就深,傅国舅这一死,依奴婢说,她的心里就该跟明镜儿似的,就算还有什么心,也不敢再指望了的。”
我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种可能,就点头,“大约就是这样了,她知道皇上的性子,这会子傅国舅陡然死了,她心里就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想来,也就不对这皇后的位置抱想头也是有的,毕竟人都是识时务的,没有了傅国舅当后盾,她哪里还敢跟皇上硬扛呢!”
“是呀,娘娘这话有理,左右,皇上已经给了傅家那么多的尊荣,她也算能安心的了,”青绫边说边点头,愈发觉得有道理。
想明白了这一点后,我虽然对慕如风的心意只在傅金环身上有些难受,然幸而我待他的心早就有了变化,如此,无论他再去宠幸谁,我还是能做到心意平静了。
只是天气却逐渐的变暖了起来,待到御花园里的花全都开了的时候,母亲传进信来,道小五的那个屋里人生了个女儿,小五给了那个女子一笔银子后,就命人将她送回了娘家。母亲道家中一切平安,让我放心。
龚如海也传了信进来,他告诉我,慕如风像是要对静宁王开刀了的,这些日子正在殷勤的操练着兵马,他问我,下面他该怎么做?
我想起去年时,我曾经让龚夫人带话给他,承诺会在静宁王这场斗争里,帮他上位的。
可是,可是我已经和慕如风离得很远了,自从傅国舅死后,他大多歇在乾宁宫内,要翻牌子时,就都是傅贵妃,对于我,除了偶尔帝后相见时的客套外,私下里,我们竟然没有在一处坐过半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