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霞,飞霞,”我喃喃轻念,心中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升,飞,这样的吉利字儿,方才该是宫中主子们爱用的,而我还没有进来,这位昭仪娘娘就指着我一直的落下去,永无升头之日。
手指轻抚过门上精致的缠枝雕花,闭一闭眼,我忽然想到龚老爷那日对我说,“只要你保得住我龚家富贵荣华,你的母亲你的妹妹,就一定不会有半点委屈苦楚,我定待她们如上宾。
其实,龚老爷家的门上,雕的花儿精细富贵,并不比这扇门差许多!
在我的眼里,富贵足够安身,就已足矣,当初我上官家,亦是扬州城里有名的茶商,虽不敢说富甲一方,倒也是安逸富足了,奈何父亲不肯听我的劝,硬是信了外面谁的话,将家里所有的积蓄银钱,全都投在了一桩生意上,以至于错手落败时,血本无归,一败涂地。
我当时只道父亲傻,现在看来,那龚老爷也未必聪明,从我开始选秀到我终于进了宫,这一过程,他花费了多少银两,我心中多少有些数,而他有没有想过,宫中的尔虞我诈,时刻都会让我成为别人刀俎上的肉,若真到那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那时的他,又能好到哪儿去呢。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琥珀轻轻扶了我的手臂,轻声道,“小主从一早儿到现在,都还没有用过半口吃食的,奴婢准备了银耳汤,小主进屋喝一口罢。”
我这才想起,从早到现在,我竟是水米尚未沾牙的,然而依旧没有半点胃口,回到屋里坐下后,那碗银耳汤只喝了几小口,就放下了,只觉得心内烦躁无比,索性又去那榻上歪了起来。
却见琥珀支使着珍珠将碗匙收拾了,她却磨磨唧唧的不出去,我心下奇怪,抬头疑惑的看着她,“有事儿?”
她垂头想了一想,像是到底有了勇气般的,来到我的身边轻声的问,“奴婢想问问小主,小主昨儿晚上侍寝时,皇上有没有说什么?”
我并不答她的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她忙解释,“奴婢是想着,那几位新小主侍寝后,例赏全没有耽误过,可是小主您的例赏却……?”
她像是怕我生气,说到这儿停住,我却明白她的意思,身子轻轻后靠,许久,我才说了一句,“皇上并没有说什么?”
闭了眼,我不再理她,停了一会儿,才听到她悉悉索索的退了出去,我拉一拉身上的小薄被子,原本困乏的脑子却因了琥珀的那句话,搅得我无比的乱了起来,虽是合着眼,却怎么样也睡不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琥珀轻手轻脚的进来,见我大睁着眼睛看着屋顶发呆,忙过来轻声道,“小主醒了么。”
我点头,再看屋外时,天色也是暗沉了,我问,“什么时辰了?”
琥珀看一看案上的水漏,“回小主,已是酉时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