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的情绪为什么一转一变,心下惶然,只得低低的又重复了一遍,“臣妾喜欢那间清柳苑。”
他的眼内有什么光在闪动,“别人都只爱牡丹芍药的富贵热闹,你却单爱那柳?”
语气里只有奇怪不解,却没有怪责,我顿时放心,娇憨道,“一簇青烟锁玉楼,半垂阑畔半垂沟,其实臣妾也很喜欢牡丹芍药的娇媚妖娆,然而御花园内百花争艳,随处可见,这样大片的丝柳却很少,每日开门推窗,满眼碧绿宜人,到那夏日盛暑之时,只看它们,那心中的烦热也要消了几分的呢,是以臣妾这才想跟皇上讨这样一个便宜,要一个跟别人不同的地儿住着。”
他看着我的眼神就有些不一样,“别人都说那边无花无草冷清至极,独你知道这丝柳别有的韵味儿,嗯,龚氏,你倒和别人不一样,”说完,他抚掌而笑,扬声道,“难得遇到一个明白它们的人,朕若不成全,岂不是枉顾了爱妃的这一片雅意,来啊,内侍监何在?”
有太监在垂花绣帘边低声的应,皇帝道,“传朕旨意,即刻收拾出清柳苑,明儿一早龚才人入住。”
“臣妾谢皇上隆恩,”皇帝的金口玉言一出,我呼的深出一口气,心里轻快欢喜,我知道,我虽然还没有挣脱得掉入昭仪的阴影,却终于可以不用再时刻留在如昭仪的鼻息之下了。
我如一只乖顺的猫蜷在皇帝的怀里,而关于圣眷优隆的好处,从没有现在这一刻让我感受至深,我突然想起,贞妃姐妹之所以能在宫中颐指气使,甚至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依仗的,不正是君王的宠爱吗?
慕如风见我倦在他怀内不说话,只因为我中毒未愈的缘故,他体贴的扶我躺好,在我耳边轻声道,“朕今天晚上在这里陪你。”
我睁开眼睛,眼里是笑是媚又有为难的样子,“可是臣妾位份低微,皇上在落霞殿留宿,这……不合规矩呢……。”
他边解衣边扬声一笑,“规矩是人定的,朕是天子,谁敢说什么,”说到这儿,他手一停,“你也别怕,有朕呢。”
他话里的意思我听得懂,而闹了这么久,我也确实乏累了,于是轻声的向他道,“臣妾谨谢皇上隆恩。”
他俯身过来,将我轻轻拢进怀里,他的身子暖热如炭,我一点点的放松起来,莫名其妙的觉得安心。
第二天天未亮时,他就起身上朝,我是知道的,却假装不知道,闭了眼朝里躺着,听着他轻声的吩咐珍珠琥珀两个好生的伺候我之类的话,直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停止,外面有脚步声远远的离去,我才转了个身,继续睡去。
因着中毒,是以不用给皇后请安,待我沉沉的睡了个饱时,已经是正午了,才睁开眼,就见珍珠喜眉笑眼的在床边看着我,一见我醒了,她高兴的道,“小主,您醒了么。”
我点点头,“什么时辰了?”
她扶我坐起,拿塞了羽毛的软枕给我靠着,“已经快午时了呢。”
我记住昨儿晚上皇帝答应的事,忙问道,“清柳苑可收拾出来了么?”
珍珠就笑了起来,“今儿一大早,内务府的人就来回说,昨儿晚上皇上旨意一下,他就连夜安排人将清柳苑给拾掇好了,请小主的示下,是琥珀吩咐说,小主身子软,还在歇着,命将一些东西先搬过去,待小主您起了身,再来接小主您,这会子,她还在外面忙着呢。”
说到这儿,她突然凑到我耳边轻声道,“听小喜子说,皇上昨儿晚上这道旨意一下,宫里立时便炸了锅了,别的主子娘娘那儿先不说,就咱们隔壁的那位高高在上的昭仪娘娘,那官窑白瓷的花瓶就摔了好几个,呵呵……。”
她满脸幸灾乐祸的样子,我也笑了起来,却又笑骂道,“小蹄子,你高兴什么,她可是正三品的娘娘,而我位份低微,根基又浅,皇上的宠爱只能给我引来更多的麻烦,你记住,这一切都才只是开始呢。”
珍珠被我这样一说,脸儿就有些白了起来,我知道她年纪小,性子单纯,怕吓到她,于是又道,“好在皇上有恩旨,许我离了这落霞殿,从今儿开始离她远远的,她再怎么狠,到底不好撵去别的宫里为难我,日后只要咱们说话做事谨慎些,不让别人抓到小辫子,倒也不必怕什么了。”
她这才又高兴起来,“既如此,小主,咱们还是尽快的离了这里罢,奴婢这就命传轿子去。”
我却摇头,“急什么,我搬去清柳苑乃是皇上的恩典,应该大大方方的过去才是,哪能弄得跟逃命似的。”
接下来,我边让她伺候我梳洗更衣,边让她命小庆子去传了太医来替我把了脉,喝了药后,我就在贵妃榻上歪着看人搬内殿里的东西,正忙着时,就听小喜子来回,飞霞殿的雪杏来了。
飞霞殿那边终于有反应了,我在心中冷冷的笑,那日拒绝如昭仪,如今看来虽然险,却是极对的一个抉择,虽然说我如今的情形算得上是绝地逢生,而如果我不这样做,那就是真正的山穷水尽,无论我绕多少弯子,也难求到后来的柳暗花明了。
示意琥珀去请她进来,我却摆出有气没力奄奄一息的样子,微闭了两眼软软的躺着,不多时,就听有极轻的脚步声进来,琥珀轻声的回,“小主,昭仪娘娘命雪杏姐姐来瞧小主了。”
(今天的第二更,汗,为毛我总觉得这两段的情节有点儿烂呢,我到底有没有必要这么啰唆呢,哦,卖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