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已经知道了,一切就如我设想的那样,皇帝对我并没有太多的怜宠。
他做这一切,只是在跟人赌气。
真的,只是在跟人赌气的。
从我谢恩时,他只“哼“了一声甩袖而去时,这一点,我心里就亮如了明镜。
若说我由从七品进为正七品尚属正常,那么由正七品一下子进至正五品,硬生生的连跳了四道台阶,这么大的越级,只怕是我玄武王朝以来,破天开荒的第一次罢。
他若有半点怜我,这么会在我面前动辄喜怒无常,而在我说了那么多的苦衷隐晦之后,他竟然还能更大力的将我推到那风口刀尖上去?
他做了这么多,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宫里的动静向来传得比风还快,我还在青绫的怀里寻找着温暖,就有礼到了门上。
青绫见我满脸的颓败灰心,只好好言安慰了几句,拿了柔软的鹅毛软枕给我靠着,出去迎客了。
送礼的人越来越多,阿谀奉承中藏了多少祸心,亦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如昭仪和贞妃二人居然也有礼送来。
青绫进来回我时,我索性摇头道,“不管来的人多有头脸,都只说我病着,谁都不见。”
将头埋进被子里,我疲累间,竟隐隐的又有一股轻松。
左右此时我已经是宫里众妃恨不得挖心剔骨的人了,索性不用再怕得罪谁,人情面儿上,我不必再费心了。
这样想着,竟就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是半夜,青绫道我午膳和晚膳都没有用,赶紧就要让我用些。
我却依旧只觉得困倦,摇头命不必了,让她扶我起了个夜,就又睡下了。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用心太过,接下来的日子,我天天只是睡觉。
有拍马奉承的人过来时,我依旧谁也不见。
好在借着中毒的缘故,皇后那边不必过去请安。
如此,连着半个多月,我竟成了与世隔绝般的了。
偶尔醒着时,青绫慢慢告诉我,我第一次中毒时,捆起来的那些人全都赐了死。
我第二次中毒时,宫中又闹了个天翻地覆,但凡那平日里稍有不规矩的奴才们,这次也死了好几个,亦有一两位位份不高的宫妃被牵连其中。
虽然大家都知道,以她们常年无宠的身份,我的事,压根儿和她们没有关系。
听说我第一次中毒,捆起来的奴才全都被赐了死,我的心就狠狠的一抽。
他们全都是冤枉无辜的呵,亦算得是死于我的手了罢。
之后,慕如风却一直都没有再来我的清柳苑。
若大荣宠之后又是长时间的冷淡,直叫满宫中人不觉就纳了闷,不明白皇帝唱的是哪一出。
只有我心中明白,皇帝的心中,定是在作着什么安排,又或者说,他设了个什么陷阱在等着谁跳。
而我,就是他挖的那口深井,或者,棋子!
然而明面上的荣宠到底给我带了些好处。
这天夜里,我命小喜子去外园里,找来了王嬷嬷。
见了我,王嬷嬷一反我当初在外园中待选时所见的嚣张无礼,变得前所未见的谦和恭谨,她联袂恭敬的跪在我的面前。
“奴婢见过柳容华,容华主子万安了。”
我客气的笑,“嬷嬷快请起来。”
青绫在我的示意下,忙去扶起她来。
笑道,“常听主子说,她在外园里住着时,没少受嬷嬷的关照,这会子她好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忘了嬷嬷,这才命人去接了嬷嬷进来。”
她的嘴儿极甜,王嬷嬷就笑开了花。
连声道,“不敢不敢,姑娘客气了,柳主子慈悲大度,奴婢当初能伺候主子,也是奴婢的福气。”
我微笑着,“嬷嬷快坐罢,别跟这小蹄子啰嗦。”
青绫知道我深夜找了这个老嬷嬷来,定是有事的。
端了茶上来后,就找了借口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了我和王嬷嬷二人。
见屋子里没有了外人,王嬷嬷脸上客套的笑一点一点的褪去,“不知道主子传奴婢进来,有什么吩咐?”
我端坐在暖炕上,端着一碗银耳莲子茶,轻巧的用茶盖错着茶碗,并没有急着说话。
她亦没有害怕局窘的感觉,就那么静静的等着,面容安详平和,既不见卑微,亦不见嚣张,倒叫我有些恍惚。
仿佛当日在外园里时,见到的不是眼前的这个人。
终于,我轻笑了起来。
道,“嬷嬷可知道,我今儿请了嬷嬷进来所为何事么?”
她淡笑摇头,“主子是玲珑慧质的心,奴婢哪里能知道呢?”
我点头,“很好,嬷嬷不愧是宫里的老人儿,遇事不焦不躁,不卑不亢,唉,只不知,我要到哪一年,才能修炼到嬷嬷的这般火候来?”
她抬眼而笑,“主子这话奴婢听不明白,主子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