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志飞望着方梅,尽管他仍然带着墨镜,但从他的嘴角和面部表情,方梅也能感到墨镜后面的一脸坏笑,她白了他一眼。
邵志飞嬉皮笑脸地凑近方梅:“听见没有,医生觉得我和你有夫妻相呢!”
“怎么乱讲?我和你又不熟!”方梅皱了皱眉头,表情十分严肃。她不喜欢同陌生人开这样的玩笑。
“一回生,二回熟!白天不认识,现在不就认识了吗?我把我的联络方式给了你,你是不是应该把手机号码也给我呢?至少应该让我知道你姓什么?叫什么吧?”
“我没有把手机号码给不相干的人的习惯。”方梅冷冷地回绝了他。
“变化挺快的,刚才还和颜悦色,一下子就冷若冰霜了。”邵志飞无趣地撇了一下嘴。
正说着,老人的家人找来了,方梅和邵志飞同时获得了解脱,正如方梅所说,他们是同一战壕的战友,刚才的不快一扫而光,老人的儿子儿媳分别拉着他们两人的手,一个劲地说着感谢的话。
“谢谢你们啊!我爸爸前不久得了老年痴呆症,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爸爸没回家,我们全家人急坏了。我们一直沿路打听,听人说,我爸爸摔伤了腿,被好心人送到了医院。多谢你们啊!要不是碰到你们这一对好心的夫妇,我爸爸不知该怎么样了?我代表全家谢谢你们!”老人的儿子十分感动。
听到老人的儿子又把她和邵志飞扯到一起,方梅连忙解释:“哎哎,我们并不认识,都只是路过。”
“啊?对不起,不好意思。”
走出医院大门,邵志飞嘴里哼着小曲,很显然,心情很好:“一连两次被人误会为夫妻,我们是不是很有缘?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觉得你很无聊!”方梅加快了步伐。
“是吗?我陪你做了一件这么大的好事情,给你就这么一个印象?杯具啊!你住哪里?要不要我送你?”邵志飞在后面追。
“谢了,不用。”方梅觉得和此人不必费太多的口舌。
“那好吧!拜拜,老婆,咱们后会有期!”邵志飞在后面笑嘻嘻的说道。
方梅回头狠狠地瞪了邵志飞一眼。
公司的宋小姐休产假,方梅全面顶替了那个位置,轻车熟路,游刃有余,黎叔和黎太对方梅的工作非常满意,方梅也做得十分开心。
终于接到法院开庭的消息,方梅的心情忐忑不安,离婚是肯定的,没有任何调解的余地,关于财产,她一分钱也不要,这个不存在分歧,但是,关于孩子的归属问题,却是方梅最害怕,也是最头痛的事。周伟平肯定不会放弃孩子的抚养权,这些年来,周伟平对女儿的疼爱相比方梅有过之而不及,以孩子的生活环境和成长环境,周伟平都优于她,法官很可能将孩子判给对方,到时怎么办?这一苦恼,从方梅提出离婚起,就一直折磨着她,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方梅向老板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匆匆赶回仙河。
在仙河,迎接方梅的不是周伟平,也不是周丽平,而是方梅的父母。听说女儿闹离婚,并且辞职、离开仙河,前往上海,爸爸妈妈十分着急,特别是妈妈,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听说方梅搬出哥哥家之后,更加担心女儿。爸爸妈妈几次想到上海把女儿劝回来,都被她拒绝了。又有将近一年没有见面了,方梅发现妈妈苍老了许多,喉咙一阵发紧。
开庭之前,周伟平大打亲情牌,他把方梅的父母接到仙河,希望岳父岳母能说服方梅。
“梅梅,妈妈知道你受了很大的委屈,但是看在孩子的份上,看在我们的份上,给伟平一次机会好不好?他知错了!男人嘛,有时会犯糊涂,清醒之后,他会加倍珍惜这个家的。”
方梅坚定地摇了摇头:“你们都不要劝我,我已经决定了,无法改变。你们知道的,从小,我的心很软,一旦硬起来,比磐石还硬。”
“那么,孩子呢?你没有稳定的工作,拿什么养活孩子?如果孩子判给她爸爸,你怎么办?你舍得吗?”
方梅一时语塞。
“你现在过得好吗?找到工作了吗?孤身在外,多艰难啊!回来吧!外面再好,哪里比得上家里?辞职就辞职,不上班了,伟平能养活你,作为一个女人,有一个家,有丈夫和孩子,这样才算幸福啊!听妈妈的话,妈妈求你了。”妈妈的眼里噙满泪花。
在外半年,方梅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世态炎凉,先是在哥哥家寄人篱下,才一个月,自己的亲嫂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找工作时,人们的蔑视、不屑的眼光,时时刻刻摧毁着你的自信,让人后背发凉,虽然现在找到了一份工作,老板人不错,但工资也不高。方梅曾经灰心丧气,怀疑自己的能力,就是没有想过要打退堂鼓、半途而废,她就不信,活了三十几年,读了那么多的书,难道会饿死?
“妈妈,对不起,别为我操心,我在外面过得很好。我和他的缘分已经尽了,你们别再劝我,女儿不孝,不能听从父母的安排。”方梅把脸埋在妈妈的腿上,泪流满面。
父母的劝告,对方梅不起作用,周伟平又把女儿送来,让她们母女相见,芊芊见到妈妈,就扑到方梅的怀里。
“妈妈,你不要芊芊了吗?我好想妈妈啊!”
“谁说妈妈不要芊芊?妈妈每时每刻都在想念宝贝儿!”方梅强忍悲痛,不让眼泪流下来。
“我上小学了,小朋友们都是妈妈开家长会,可是,你不在家,只有我一个人是奶奶去开的家长会,我要妈妈……”芊芊伤心地哭了起来。
“宝贝儿,别哭……,妈妈要挣钱,挣好多好多的钱,把芊芊接到妈妈的身边。”虽然嘴里要求女儿别哭,方梅的眼泪却唰唰地往下掉。
“不要妈妈挣钱,我只要妈妈!”
女儿的眼泪颗颗滴在妈妈的心上,好似一滴滴滚烫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