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送出去一个月之后,周伟平的家里闹翻了天。而在几百公里的乡下,梁娟和陈峰举办了隆重的婚礼,她要照结婚相,穿婚纱,然后让陈峰敲锣打鼓的把她从乡下接到镇上,在周伟平那里没有得到的,梁娟要统统得到。陈峰其实不想太张扬,毕竟自己是二婚,新娘子也不是黄花闺女,但这是梁娟与他结婚的唯一条件。
蜜月里,梁娟体会到了所有新婚女人的幸福,与老公卿卿我我恩恩爱爱的时候,不再需要偷偷摸摸遮遮掩掩。结婚刚刚一个月,梁娟就发现自己怀孕了,陈峰兴奋不已,他揽下了大部分的家务活,对梁娟呵护备至,体贴入微。农村的男人都是大老爷们,很少像陈峰这样肯为老婆主动分担一些家务,实在是难能可贵,梁娟暗自庆幸,自己的运气不错。
快三十岁的人了,第一次感到自己是一个女人,一个需要男人疼爱的女人,被人爱与爱别人完全是两码事,想想一年前怀儿子时受的伤流的泪,梁娟觉得好冤,为何当初执迷不悟非要做那么一件蠢事?
梁娟是一个容易获得满足的人,陈峰给了她名分,给了她相对富足的生活,同时给了她光明正大做母亲的权力,一个女人还图什么?当初那么爱那个男人,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看,得到了什么?什么都没有得到!梁娟暗暗发誓,给陈峰生个孩子,做他的贤妻,做两个孩子的贤母,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一生。
或许幸福来得太突然,梁娟经常怀疑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梦里醒来,有时还会大吃一惊,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搂着她睡觉的男人,是她的老公陈峰,她是他的妻子,不再是可耻可怜可悲的小三,这个男人完完全全属于她一个人。
然而,这只是梁娟的一厢情愿,经历了那么多事儿,她还是比较单纯,根本不知道生活的复杂性和不可预见性。这个男人在属于她的同时,还属于别人——他的女儿妍妍。
结婚时,陈峰只提了两个要求,一是不想替别人养孩子,这一点可以理解,梁娟把儿子送回了他亲爹那里;二是要对他女儿妍妍好,这一点也能理解,做了孩子的后妈,当然应该对孩子好,选择孩子他爸的同时,就已经选择了孩子。
妍妍今年八岁,刚刚升入小学三年级,妈妈去世时,她年满五岁,对妈妈的记忆清晰而深刻,这几年,陈峰与女儿相依为命,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飞了,生怕她受了一点点的委屈,父女两人的感情深厚至极。
梁娟过门已经一个多月了,妍妍从来没有主动与她讲过一句话,梁娟的性格温和,脾气好,平时话语不多,因为与陈峰相识没多久就结婚了,夫妻之间都客客气气的,更别说与他的女儿了。一家人说话最多的时候是在饭桌上,按照乡下人的习惯,每天梁娟把热菜热饭做好,然后请父女两人吃饭,席间还要帮他们盛饭盛汤,妍妍连一句谢谢都没有。
“妍妍,应该谢谢妈妈!”陈峰在一旁小声提醒。
妍妍白了一眼爸爸,又白了一眼梁娟,一边吃饭一边小声嘀咕:“我妈妈死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陈峰很生气的责备女儿。
“算了,一家人说什么谢谢?妍妍,吃饭。”梁娟微笑着打圆场。
妍妍一言不发,而是狠狠地瞪了梁娟一眼,关进自己的卧室,陈峰满怀歉意的对梁娟说:“孩子不懂事,可能还比较生疏,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梁娟依然笑了笑。
妍妍是一个心事很重的孩子,自从爸爸与这位梁娟阿姨结婚之后,爸爸不再像以前那样一门心思放在她的身上,妍妍很不平衡,认为是梁娟夺走了爸爸对她的爱。
特别是梁娟怀孕之后,陈峰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不再是问女儿的学习情况和生活情况,而是跑到梁娟的身边,和她肚子里的小宝宝说话,儿子啊、小宝贝啊、爸爸爱你啊,等等,妍妍听起来觉得特别肉麻和刺耳,每当这个时候,妍妍就默默的关进自己的房间,在一张纸上画出梁娟的头像,用铅笔使劲地戳,把对梁娟的怨恨怒气全部发泄在这张纸上,一边戳一边骂,直到戳得稀烂。
陈峰要到外地买木材,大概需要四、五天的时间,这是他与梁娟结婚后第一次出远门,他嘱咐梁娟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同时希望她照顾好女儿,关心一下孩子的功课。
“不放心我,是吧?保证不会亏待你的女儿!你在外面也要多加小心,身上带了那么多的现金,快去快回吧!”梁娟替老公整理随身携带的行李,陈峰在一旁心满意足的望着自己的娇妻。
结婚快半年了,两口子相亲相爱,如胶似漆,能娶到梁娟这样的女人做老婆,陈峰感到知足,她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些被“包”的女人好吃懒做、挥霍成性,在她的身上仍然保留着农村女人的纯朴、勤俭和贤惠,同时,她还比一般的乡下女人有情调,懂得过日子,谁没有过去?只要今后一心一意的跟着他,一家人好好生活。
陈峰走后,家里只剩下梁娟和妍妍。妍妍其实是一个活泼的孩子,自从爸爸再婚之后,她沉默了许多,每次都是梁娟主动找她讲话,心情好时应一声,心情不好时,应都懒得应,说梁娟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有时心想可能是孩子认生,时间长了,就好了,可是,同一屋檐下生活了近半年,梁娟真心实意的对待她,低三下四的讨好她,还是老样子,梁娟渐渐开始有些生气,这孩子怎么这么没教养?难道她欠她的吗?烦躁的时候,梁娟向陈峰抱怨,陈峰总是站在孩子的角度安慰老婆。
“别与她一般见识,她只是一个孩子,不懂事,而你是长辈,你是孩子她妈!”
“孩子她妈?她叫过我吗?连一声阿姨都没有叫过。”梁娟苦笑一声。
陈峰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