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是二土司家的儿郎,唯一的儿郎,按理说物以稀为贵,可在赫尔寨山谷中,男人虽稀有,地位却远不及女人,这里是女人当家,就算是身为女奴的雅图,甚至是毫无根底的夕兰,在这里也会得到人们的尊敬,原因有两个,一是赫尔寨人的祖先开创了洞天一脉,而她们的那个祖先首领就是女人,一脉相传,祖祖辈辈都是女人做土司。二是女人能繁衍后代,男子只能放牧,虽然组织了强悍的短弩巡逻队,可几百年来,特别是后山的庙宇破败以后,根本没什么人登上涯顶继而窥探谷中的秘密,而在正常的社会秩序中,男子受尊敬的原因无非是因为他们有优越于女人的体力,是农耕的主力亦是武装的主力,在赫尔寨山谷,只要少量的耕田,他们的粮食取决竟然是从谷外大量的源源不断的购买,谷中人不以金银做交易,更说明谷物的重要性、男人的依附性。
夕兰忽视了这一点,在她脑海中,不论是前世还是谷外,男人都是社会不可分割的组成,是生活的主力,有对社会发展进步的责任,虽然朝日国是女子娶夫,可那是因为男多女少,比例严重失调,要想延续后代就必须几个男人拥有一个女人,可这不代表男人是女人的依附品,除了执政掌权,大多数男子依旧是国家的砥柱,士农工商哪一行也缺不了男人。
所以说新春虽是土司家的儿郎,虽是赫尔寨中最善战的勇士,依旧不能改变他低于女子地位的现实,樱兰听了阙嬷嬷的话,秀气的眉头轻轻蹙起,稚嫩的小脸蛋一阵红一阵白,她刚刚设了赌局,不但乡亲们下了注,最重要的是自己和夕兰的赌约,这会儿答应了阙嬷嬷,她就要失信于人了,以后她是要继承土司之位的,那时还如何服众?
夕兰在一旁似漫不经心的瞟了樱兰一眼,樱兰更是如坐针毡,挪了挪屁股对那嬷嬷道:“虽然我知道里美很喜欢新郎,可蹴鞠抢亲是祖上传下来的,本就是各凭本事的较量,莫要一个男人而伤了两土司的和气,那只能说你们三土司家气量太小,以后还如何领导里美寨?这件事不要再提了,就算说给大土司听也不会同意的,若因此发生械斗,我们大土司家不会坐视不理,里美是明白人,她也不想她的母亲为难,你回去吧!”
樱兰看起来年纪不大,就处理这件事情来看倒也是不怒而威,自有一套手段,夕兰对樱兰的表现十分满意,根本懒得去看阙嬷嬷的大长脸,欠着身子向比赛场中看。
比赛场上,新春的队伍明显占了上峰,故有的阵形,头顶、肩碰,背夹,膝盖、脚背带球,就见戈尔一个佛顶珠,球高高越过众队员的头顶,稳稳落进白线以里,场中静谧了半秒钟,“哗”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新春赢了!”
一句话好像一块巨石狠狠的抛向了平静的水面,顿时白浪四溅,击起万道涟漪,新春的队员这才意识到自己赢了,众队员兴奋的手舞足蹈,并将戈尔举了起来,游街示威似的在场中足足走了一圈,那边新春也是乐的嘴咧到了耳后根子,兴冲冲的朝三土司要人,里美气的拔下鬓上的红绢花丢在地上,恶狠狠的捻了个稀烂,带着这些球员下了场。
和新春做交接的是那个阙嬷嬷,她冷着眼将头戴红盖头的新郎官交给了新春,遥遥的望了眼正在和夕兰说话的樱兰,那双老眼阴冷的像鬼,樱兰只顾高兴,这一场蹴鞠下来自己的小仓库可就堆满小麦了,这会儿正高兴的向夕兰表示感谢外加敬佩,夕兰担心新春那改变主意,所以眼睛一直紧紧盯着,正好和阙嬷嬷的眼光在半空相撞,即便从地府爬上来的她也吓的心头一慌,这老女人的肚量看起来不大,不会真的发生械斗吧!
夕兰的担心好像是多余的,她和樱兰、雅图安全的回到了赫尔总寨,吃过晚饭,雅图来邀她去泡温泉,赫尔寨的女子不经常沐浴,而樱兰听说谷外的女子每天都要沐浴,把自己洗的香喷白净才有能得到更多儿郎的青睐,所以她也开始每天沐浴,渐渐形成了习惯,在她的别苑里有一处天然的温泉,夕兰来的这几天,樱兰小女孩好胜的心思就表现在这处温泉上了,每晚肯定准时准点的唤夕兰共同沐浴,以表示自己与谷外的姑娘们一样矜持有礼。
夕兰要等新春,便和雅图说过会儿自己去,现在有点乏了要躺一会儿,雅图撇了撇嘴,心里很瞧不起这个柔弱的像风一样的谷外女子,不就是骑了骑马,看了场蹴鞠吗,累的跟什么似的,有些不悦的点了点头走了。
雅图刚走,新春便从窗子进来了,两人二话没说,夕兰随着新春拐进密林,一眼便看见头戴盖头,一身大红喜服的新郎官,疾步奔了过去,根本没多想,一扬手掀了盖头,今夜月光如水,淡淡的月辉轻轻折射在男子凝脂般的脸庞上,浓密的剑眉,大而有神的眼眸仿佛精心描绘了眼线,黑珍珠般的眼仁如缀满星斗的夜空,将她目光深深的吸了进去,高挺俊秀的鼻翼,微微开启的核桃红唇,哪一样不是巧夺天工,精美如上好的瓷器。
“怎么样?是他吗?”新春虽是男人,可一转头看向男子时还是一晃神,失声道:“他比天上的月亮还要迷人,比玉湖里的水仙还要美好!”
是啊,多么好的形容词啊,比喻的还真是贴切,这样的超尘脱俗,真是人间极品美男啊!
“他怎么不说话?”夕兰突然发现这个男子虽然美的冒泡却跟泥偶似的不言不语,甚至……与她直视都没有视线交接的触感。
“哦,他被下了药,这个喂给他!”夕兰疑惑的接过新春手里的药丸,就听新春又道:“从外面掳获男人回来,总有那么一个两个的企图逃走死在深山老林里,土司们看着心疼,便研制了这种控制心智的药,等过一年半载有了娃娃,再喂上解药,那时赶男人走都不会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