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兰前日来访报的是自家弟弟林玉明的名字,昨日郎中去了恰巧也是给林玉明瞧的骨伤,这会儿岳炎问起她的伤势,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只是小伤,已无大碍,玉明还得多谢六郎君遣去的官医,看病的手法是极好的,今日起来便发觉不痛了,不怕六郎君笑话,我是买卖人,靠的就是生意混口饭吃,就算是病了,也放不下账本和我那日进的几两银子!”她半真半假的说着,虽伤了的不是她,但照目前的情况看,就算是自己伤了,也是放不下酒楼生意的。
岳炎闻言点点头,他岂会不知买卖人的事,别的不说,就说自家的姐姐不也是成年的在外跑码头,谈生意,整日风尘仆仆,累的心力交瘁,他那几个姐夫倒是清闲,没事就知道拈酸吃醋,无聊至极。
“说的是啊,想我朝日国,男子除了科考进去,便是从工经商,然家里但凡有姑娘的,也不会将生意交给儿郎,像林公子能继承家业的倒是少数了,我看林公子也是要强的人,但这样拼了命的做也不行,生病了,还是应该在家好好将养!”
一语点破梦中人,夕兰这才明白,原来林父将酒楼的生意交给她打理不是因为酒楼是林父陪嫁的产业,而是因为她是家里的姑娘,但要自己是男孩儿,这酒楼就应该是林夕月的了,唉!男子真没地位,不知道再过个几百年,朝日国的男子会不会高唱‘妇男翻身做主人’!
六郎君确是不擅交际的人,说了没几句,便冷场了,虽拥有一张妖魅的容颜,浑身却散发着疏离的清冷,似乎很不容易亲近结交,而话里话外,自带着一股子傲气。
夕兰为了掩饰自己是伤臂之人,看见石案上的六弦琴也没再主动请缨,喝了两盏茶之后,便欲起身告辞。
岳炎已经看出她要走,扭捏了半天,面带窘色的挽留道:“林公子,你那日弹奏的曲子我试着弹了,可有几处转折,实参透不明,还望林公子不吝赐教!”
夕兰见他的样子,估计已经尽最大的努力放下身段请她赐教,赐教一词,他绝对是不常用的,否则,不会表现出这样有趣的模样。
“那小生就洗耳恭听了!”她点点头,请他入座,心里想着不为难他,可说出来的话怎么听怎么有股子调侃的韵味。
岳炎还是个脸皮极薄的人,当下双腮粉红,端坐在琴前只是抚琴,低眉顾盼,再未语。
朱红的柱子旁,清风拂面,他就像是风中娇颤的红蔷薇,耀目、娇媚、迷人,她从不知道,一个男人也会让人有种呵护怜爱、不顾一切拦在怀里倾心爱抚的冲动。
在她恍神的功夫,男子修长的指间流露出的琴技更让她眼前一亮,当日她只弹奏一遍的十面埋伏,这个人居然能弹出十之八九的音调,而且曲风比她发挥的更加磅礴大气、意境深刻,想都没想,夕兰由衷的击掌示好,赞美之色溢于言表。
岳炎微微弯了弯唇角,虽是浅笑,笑容却比妖精还要勾魂,让人无论如何也挪不开眼睛。
“林公子,你看这里是挑五弦还是三弦?”他的声音淡若清风,柳絮般飘进她的耳中。
美景、美男、琴声悠扬,这样惬意的场景怎不叫人动情?夕兰很应景的轻声回道:“这里……,嗯,对,挑这两根弦!”
她边说边附身拨弄着琴弦,殊不知,悉心教导的话语,飘到岳炎耳朵里的不仅仅是恰似莺啼的音色,还有沁鼻的女儿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