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日国,宁远五十七年。
夜深沉,鸣虫蛙叫,白日里绿油油叶子到了晚上透过宫纱灯的光晕斑驳婆娑,皇宫内院安静的只有徐徐的晚风,而偶吹动枝叶,响起沙沙声,一行巡逻的侍卫走过,齐齐的步伐显示出他们纪律严明,领队的是最近刚刚被提拔上来的御前红人房凌远。只见他身穿红边银面轻甲,头以红丝绦发带束发,身姿高挑的站在最前方,一张脸姑娘般的清秀,然眼眸却如鹰隼般犀利。
京营内部最近不太平,前任都统黄缪因与内廷太监庞学合谋向各地方官员敛财受贿,将女皇三年一度的选秀搞的乌烟瘴气,这期间包括为太子选的侍儿,太子好男色,太子府已有欲百名侍儿,可这位太子仍旧贪新忘旧,此次对黄缪与庞学受贿,以次充好的举动大为不满,暗中攅了言官,以凤国律法狠狠的参了黄缪与庞学一本,女皇陛下大怒,将二人撤职查办叫大理寺审理。
于是空出了京营都统这个肥缺,内廷外廷积极活跃起来,都想办法将自己人安排进去,这其中包括房凌远,他的父母本是皇族远支,在一次剿匪中父母离世,十岁那年他成了孤儿,因房家有颇为丰厚的家底,是以他的舅舅房霍名收留了他,同时收了房家的财产,房凌远在十二岁前过的还算安稳,直到舅舅因赌债被迫变卖庄园,将他送进普陀寺习武,便随妻主远走他乡,房凌远自此开始了孤立无援的苦行僧生活。
在普陀寺习武的俗家弟子个个非富即贵,只有房凌远顶着皇亲的称谓却是实实在在的乞丐,师兄弟们的嘲笑,让小小的他为自己定了坚不可摧的目标,他一定要学优下山,将来出将入相,重振房家声威,半年前,女皇狩猎,有虎出没惊了座驾,正巧房凌远在山上练功,及时出手救了这天下之主,陛下欣赏他的冷静和武艺,破格赐封御前侍卫分队长,属从七品的修武校尉,别看是武官中最低品阶的官,可对于房凌远来说,这绝对是好的开端。
房凌远估计的不错,因为屡次随驾亲侍,嗅觉敏锐的官员们立刻将目光定在这个小校尉身上,就连太子夏蓉玉也时不时的找借口与他谈话,心思路人皆知,不过因为是陛下宠信的红人,她还不敢贸然下手罢了,大臣们笑谈间认定了这是迟早的事,所以都对房凌远高看一分。
侍卫倒岗,房凌远借机歇息,不禁想起刚刚进宫之前,刑部侍郎还找他谈话,明里暗里希望他能为内廷所用,这样一来,京营都统的位置也就有可能是他的,他有一丝丝心动,可以他对女皇的观察,这样小小的举动很可能会毁了他的锦绣前程,有时聪明反被聪明误,陛下喜欢的绝不是自认聪明的人。
想到这,他一口回绝了刑部侍郎,闹了个不愉快,现在心里正筹谋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上一层楼且让女皇心无芥蒂?
“房校尉,陛下传您去梨花宫。”小太监气喘吁吁的推门,还没站住脚就急急的说道。
宫里的小太监就是如此,初来乍到,跑腿的活是一定躲不过去的,所以就算梨花宫到紫光正殿要近两个时辰的路程,他也要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不然就有苦头吃了。
房凌远起身,整理好佩刀,举步出门向梨花宫奔去,他也是如此,不管路有多远,有多么荆棘不堪,他都必需稳步走过去,不容有半点差池。
梨花宫,灯火幽暗,洁白的窗纸上映着斑驳的影子,那些是梨花宫德君喜爱的幔帐的影子,他不是第一次来梨花宫,最近女皇总是留宿在这儿,因为德君满四周岁的女儿极其依赖女皇,母子连心,又是皇女,所以就算其它宫的君侍不高兴也是无法,谁让女皇只有两个女儿呢,太子已过了及笄之年,这么女则就宠的无人能及。
“房校尉,陛下在偏殿!”门口的小侍一见房凌远立刻前头领路带他去梨花宫偏殿。
偏殿内,陛下天颜威坐,命人退下,只单独召见他。
“房凌远,孤儿,父母双缢,母舅离乡,你在普陀寺习武六年,志愿是重振房家威望,朕说的可有遗漏?”女皇说话的语气浅浅淡淡,却带着不可蔑视的威严。
房凌远心里一惊,女皇何故说这些?虽一时想不透彻,却还是恭谨的点头,应道:“回陛下,是。”
女皇见他答的谨慎,多一个字都不说,无论何时皆这般冷静,心里愈发的肯定,就是他了。
“房凌远,朕赐你尚方宝剑,夜鹰营副都统令牌,协办查匿太子邪教一案,钦此!”
“…………”就算房凌远在冷静此时也懵了,他怎么没听说过夜鹰营?太子邪教?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事情的源头,经过发展,陛下只是听了作罢,她要的是结果,房凌远莫名其妙的领旨回去,不消片刻便有夜鹰营的侍卫联系他,从此,他成了陛下真正的暗卫。
“陛下,太子殿下组建了地宫,位置既在西郊的一处宅院地下。”房凌远如实禀告。
“嗯,凌远啊……夜鹰营的都统年老而不及所物,渐不能任,你是朕心目中的最佳接替人选,行事上一定要会抓紧时机,一撮而就,朕看太子对你有意,你大可放长线钓大鱼,这是个机会,你且好好思量!”
女皇陛下一住口,房凌远便接道:“为陛下校命是臣的职责,还望陛下明示!臣一定竭尽全力,死而后已。”
陛下满意的点点头,冷冷道:“色也,祸也。将计就计,你且陪她玩玩吧!”
“遵旨!”
同年六月,废太子,另立德君之女艾德为太子,房凌远随着这场大突变,人间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