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六月二十六晚,夕兰将小九的死契交给了他,一并交给他一份良民牒子,自此,小九脱离奴籍,成为可娶可嫁可自主离开的自由人。
小九缓缓打开官府特制的良民牒子,淡漠的脸晃过一丝激动,转瞬却又如死水一般的沉寂,牒子上清楚写着,良民,白奕宁,凤婉府汉水郡人士。
夕兰见小九并未欣喜雀跃,反而满眼的失魂落魄,知他心细如尘,定已明白她的用意,不想多说,只道:“原来九儿本姓白,名奕宁,神采奕奕,宁静致远,看来白父白母却是对你万分疼惜的,若是有半分能耐也不会将你卖了。”
“姑娘知我不是孤儿?”小九将牒子合上,淡淡的问道。
“母亲的礼记上写的很详细。”她无意中翻阅了母亲留下来的礼记,各房各人诸事母亲记得十分清楚,这是她留给自家女儿最大的财富。
小九依旧波澜不惊,点点头,“姑娘真的要赶小九离开吗?你……再也不需要我了!”
夕兰喉咙一滞,哽咽的不知如何回答,半晌,微微蠕动着唇角,声如蚊蝇,“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嗯……!”唇上蓦地覆上一抹薄凉,像是削了皮的黄瓜,湿漉漉的带着淡淡的清香。
清冷的眉宇间荡着暖色的暧昧,看着她的那对墨黑的眸子一片清明,眸光温柔的闪动,这是她不曾见过的小九,似乎只是一瞬间,他那一米七八的身高,将他定位成了男人,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她,薄唇滑过她的唇角,触电般酥麻的感觉击的她大脑短路,仲怔忘语。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生意打理好,等你……回来!”小九说完转身离去,夕兰傻傻的只看见男子月白的下摆在门口荡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翌日,夕兰启程前往景宁府,去见柳父宗家的三姑父,本来柳父也要一同前往的,不巧的是因为天气太热,有些中暑的迹象,父女俩只好分开前往,等柳父身体无恙再随后追上来,两人相约在景宁府丹霞郡汇合。
一路车马,沿途风景沧暮无际,夕兰无心风景,闭目靠坐在椅塌上,心里乱七八糟的翻腾着思绪,一会儿想起与柳家的交涉要如何进展,一会儿脑中窜出小九笃定的眼神,耳边反复回荡着‘等你……回来!’
她越想越烦躁,打开手中的折扇,快速扇着,鬓角飞起短碎的发丝,一张乍红的小脸显出女儿的娇羞,即便身着男装,却是胭脂气十足。
信中,夕兰与柳家约定农历七月初八面谈,她手里掐着制作精油的方子,想要提前几日下好功夫,她的亲事岂能这么轻易容他人摆布?
时值仲夏,闷热无比,着男装虽出行方便,却比女装严实很多,捂的人喘不上气,说来朝日国的女装也是一大亮色,夏季的衣衫以清爽剔透,俏丽唯美为主,在夕兰的染绘布艺没出现之前,色彩虽单调了一些,款式与布料却是比较贴心的。
夕兰松了松领口,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肌肤,扇着扇子,却是越摇越热,探身撩开车帘子的一角,喊着新买来的小奴,“青儿,叫前面的车把式仔细瞧着,到了驿站,咱们好好休息一宿再走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