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瑟又是与萧烬比肩行走,几次想开口向他询问都忍住没说,毕竟还有个慕殇然在,她怕到时萧烬翻脸会让她下不了台。
慕殇然的居处在正院最核心的位置,门前匾额上的名字很简单,仅两个字:殇筑!
音瑟仰头望着月色下的二字,即使天黑,但依然可见那字里体现而出的苍劲,兼之还有一股说不出的豪情,可见写字之人当是有着一股不凡的气度和心胸。
“这是王爷亲笔题的!”萧烬一路未开口,与她说话之时却说的又是这无关紧要的事。
音瑟只淡淡“哦”了一声,虽然心里赞叹,但嘴上却不愿意去奉承迎合,默默的推了慕殇然进院。
到了屋内,音瑟等在门边,萧烬服侍慕殇然躺下,而后他就转过来带她去她该住的地方。
这是一个小间,紧靠着慕殇然的寝居,确切的说,慕殇然的寝居是个套间,音瑟就住在这个套间的一隅。
“我什么时候回卧梅居?”到了那个小间,她问。
萧烬想了一想,“直到王爷开口!”而后揉了揉太阳穴,他这一天下来也是极累,便扭头朝外走,“你好生伺候王爷!”
音瑟一听就来了气,“你除了说这句就没别的了吗?”
萧烬手一顿,不明所以地回过头来,“你说什么?”
音瑟气得浑身发抖,将头撇向一边不理他,“什么也没说!”
萧烬微微愕然,但旋即斜勾着唇角一笑,她这个样子倒有点儿像跟丈夫吵架的刁蛮妻子,属于蛮不讲理型的。
等了她片刻不见她有什么反应,便揉了揉眼角提步出了门。
音瑟见他就这么走了,心里堵着的气就“腾”地蹿出了喉咙口,三步并两步地追了出去,对着他的背影就喊了一声:“萧烬!”
萧烬这回怔住了,她好久都没这么火烧火燎地气极喊他的名字,想想以前他还挺喜欢看她生气的,后来她的奴性出来了,倒是很少跟他叫板,不知这回是怎么了。
音瑟哪里是奴性出来,而是他和她都在发生着变化,不过彼此不知而已。
音瑟气呼呼地走上前,转到前头拦住他的去路,抬头将他仰视,“十五那天夜里你在哪儿?”
她可不含糊,张口就问,事到如今她非要弄个明白,非要他亲口承认不可。
“十五?”萧烬寻思了一下,摇摇头,“事情太多,不记得了!”
“不记得?”音瑟气得直咬牙,想一句不记得就将她打发了,以为她是窑姐?即使窑姐他还得给钱呢!
“那好,我再问你,贺兰楚凉的那件袍子呢?”他说不记得,那她只好提醒他。
萧烬又是一阵疑惑,“什么袍子?”但瞬间眼睛一亮,想了起来,
“那件袍子我记得,只是不知随手扔在了哪里,怎么,你想还给他?”说完又坏坏一笑,“不会是你看上了那贺兰公子,想伺机接近吧!”
“我要接近早就接近了,还用等到现在?”她是花痴不假,但她那是理智的花痴,别将她看成无知小loli。
“待我回去找找,找到了自会派人给他送去!”萧烬脸上已显出了倦意,就要再次离开。
音瑟哪肯放他走,好不容易逮着和他说话的机会,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
便上前一步,拉起他的手就朝与他行进的相反方向拖,“跟我走!”
萧烬本该甩开她,如果她拉着的是他的袖子,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用力扯掉,但现在握在她手里的是他的手,让他心神一阵恍惚。
只顾着看两人的手掌结合处,而忘了其他,被她拖了就走。
等他回过神来,已经走出了三十步开外,眼角不自知地爬上了些许笑意,他反手而上,却是将她的小手抓在了掌心,变被动为了主动。
音瑟哪里有空注意这些,只要他是跟着她走的就行。
路程走了不到一半,萧烬便已猜到她要去哪里,却也不问,就随她而走,看看这小女人究竟想干些什么。
音瑟拉着萧烬,一口气闯进了汀兰水榭,直接越过通报的丫鬟,推门就进了楼雨过的寝居。
彼时楼雨过正解了外衫搭上屏风,只着内单准备入睡,却被突然而来的开门声给惊了一跳。
萧烬隐隐皱了皱眉头,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小女人夜闯男人屋子就这么毫不客气,连门都不敲。
楼雨过也是眉头攒起,有些尴尬,急忙将外衫披上,莫名其妙地看着忽然而至的两人,当他的视线落在两人相连着的手上时,不觉眉头皱得更紧。
音瑟可没心思管那么多,她只看到楼雨过没睡觉就心里暗叫总算来得及,便松开萧烬朝楼雨过跑了过去,顺道又抓起了楼雨过的手,“那件袍子呢?”
萧烬手心一空,正徒感叹,又见她撇开自己跑去拉别人的手,脸色微变。
楼雨过自然知道她指的是哪件袍子,指了指一头案子上叠放整齐的淡蓝衣服,“那里!”
看到袍子,她又放开了楼雨过,跑过去将袍子提了起来,展开在萧烬跟前,“你看这是什么?”
萧烬只懒懒的瞥了瞥,冷着声道:“怎么在这里?”
音瑟看到他那副样子又是一肚子气,双手攥拳将衣服捏得都皱了起来,“怎么在这里?是我捡到的,在后院荷塘!”
她刻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的音量,几乎是咬着牙说了出来。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看这个?”萧烬轻哼了声,而后斜着睨了她一眼,“记得我说过的话,这件衣服不要放在你这里,否则你会吃不了兜着走!”
而后一甩袍袖,再也不回头的走了。
音瑟将嘴唇咬得死紧,紧紧盯着那个白色身影转瞬融入清萧的月色当中,心里头说不出该有多么难受。
扔下衣服,提裙就跑了出去。
楼雨过想开口将她叫住,却还是没叫出口,事到如今,他已经猜到了那夜的男人是谁,闭了闭眼,惆怅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