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是要照过的,音瑟是乐观的,所以跟慕殇然置气,过了一晚上就烟消云散了。
音瑟梳洗完毕,打着哈欠走出来,琢磨着今天的日子该怎么打发,现在笗儿也走了,她就更加的无趣了。
“咳咳……”前头传来一阵咳嗽声。
音瑟捂嘴的手定了定,之后一笑,“王爷,早!”
慕殇然坐在门口,脸朝着外侧,晨起的阳光照亮他的脸部边缘,此景可谓美不胜收。
这时,一个侍卫走过来,俯首道:“王爷,可以用早饭了吗?”
慕殇然点点头,又吩咐:“今日天晴,饭后送些消暑汤来!”
侍卫应声去后,音瑟才走了过去,“王爷还没用早饭?”
慕殇然从晨光中扭过头来,嘴角挂着薄薄笑意,“谁叫你才起来?”
“嗯?”音瑟有点儿懵,看着笑意吟吟的慕殇然,片刻恍然大悟,“王爷在等我?”
他没说话,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而后转着轮椅行到了院内最大的一株梧桐下。
梧桐树枝繁叶茂,成了一处天然的庇荫所,树下一处圆桌,桌上已摆好了餐具,但桌下却仅有一个石凳,一看就是为了慕殇然方便而刻意为之。
陆续有丫鬟送餐上来,慕殇然示意音瑟坐在那石凳上,他自己则将轮椅挪到了她对面。
丫鬟摆好膳食,就立在一旁伺候着,那几名守门的侍卫也笔直的站着,随时等候差遣。
音瑟将院内众人一一扫视过,虽然他们看都不看她,都在尽着自己的职责,但她心里却别扭之极。
趁着慕殇然提筷之际,她将头探过石桌小声地道:“王爷,这好像……不太合适吧!”
虽然她一直认为“丫鬟不可与主人同桌用餐”这句话是狗.屁,但当真轮到她身上,又有点不知所措。
慕殇然停了一停,片刻将旁边的丫鬟招过来,“你们都下去吧!”
那丫鬟领命,携着几个侍卫和丫鬟一同退下了。
音瑟看着人影一个一个从眼前消失,瞠目结舌。
“好了,现在你就会觉得合适了!”慕殇然低声说着,口气里不免有些打趣。
音瑟干笑了两声,这会儿的感觉却是比方才好些,便也不忸怩作态,提了筷子将舌尖绕着唇畔一舔,“既然这样,那奴婢就不客气啦!”
慕殇然瞥目看见她故作嘴馋的样子,霎是可爱,不觉呆了一呆。
音瑟夹了一根鸡翅膀在碗中,咬到一半的时候觉得头顶有视线,抬头就见慕殇然一动不动的盯着她,视线就顺着自己拿筷子的手下移,看了看碗里,再看了看左右,半晌扁了嘴道:“王爷是不是对着我这副尊容吃不下饭?”
人家都说秀色可餐,对着美人儿就可以不用品食,而她呢?
慕殇然终于动了动眼皮,一笑而不语,只低头用饭。
好歹他也该安慰两句,就这么一声不吭还真是打击人,要是有机会,她一定会离开这里去云诏,做个正二八经的美人!
一顿早饭吃的不快也不慢,吃完了之后慕殇然又飘忽了行踪,不知去了哪里,而音瑟就偷偷去找霁影阁的卧底,开始着手准备今日的作战方针。
得知今日萧烬还走昨日的那条路,音瑟又搬了梯子爬上了树,不过今日她爬的不是路边的树,而是在树林中央,免得还没等她唱就被人发现。
这回她可长了心眼儿,大眼睛贼溜溜地乱转,耳朵也竖得老高,全神戒备地等着萧烬到来。
比昨日那时辰早了些,萧烬就到了。
音瑟看着那白衣黑发的挺拔男儿从远处负手而来,心里没来由涌起一阵难过,如果他能够敢作敢当,愿意对她负责任,那么她或者一辈子跟着他也是不错的,毕竟,以着他的容貌和能力,那也是万中选一了。对于她这么个胸无大志、吃了上顿不管下顿的无才女子来说,能有这么个老公,也该拍手庆贺了。
可谁叫她偏偏穿到了这么个朝代,丑到差点人人喊打,更别说这种等级品牌的美男会看上她,只怕能找到人嫁出去就算是不错的了。
但话说回来,不管她长得如何,他既然招惹了她就得对她负责,最少也该说些什么。
人们不是总说心灵美才是真的美吗?即使做了钟无艳,不也可以千古流芳?像萧烬这样的人物,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美的、丑的、娇媚的、清纯的,但也不见他到底为谁所动,所以,她若想吸引他,就要特别,做不到最好,那就做最特别!
音瑟紧盯着他的身影,唱了一段《就是爱你》,萧烬在经过时脚步停了一停,却没有走进来,在她的歌儿唱完之后又若无其事的走了。
音瑟心里头有点儿酸,但她不会轻易就放弃,他没反应是吧,那她就一直唱每天唱,唱到他终于忍不住了为止!
所以音瑟差不多每日都要等在萧烬必经的路上,每日唱着不同的情歌,而萧烬仿佛也将这当做每日品茶吃饭一样的正常事,每天必走这条路,也必听她将歌唱完,她情真意切地唱,他嘴角带笑地享受,等歌声一歇,他就仿若未闻一般的离开。
然而人的心是会随着时间和境况变化的,在音瑟坚持了半个月后,张开口就再也唱不出来。
她是聪明的女子,明白自己心理上发生的一切变化,她每日都兴奋万分地等他,而后再失落地看着他离开,她不敢再唱,她怕唱到最后,那个陷进去的人不是他,而是她自己。
这一日萧烬照例从那林子旁经过,这么多天来,他即使无事也会按时从这里走一趟,然后听着那个林子深处的人每日一换的唱情歌。
本以为今日照旧,但他在那里停了一刻钟也没听到声响,便忍不住走了进去,那爬树的梯子还在,只是她人却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