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在地上碾压而出两条长长的痕迹，她的双脚就在那些痕迹之间前行，脚印一路洒下，不管怎么走都走不出那两道轨痕。
“王爷，有件事不知当问不当问！”她目视着前方，轻声道。
慕殇然两手交叠放在腿上，一手轻轻捏着手心里的宝石戒指，“嗯！”
得到了他的允许，她轻叹一声，“王爷，萧烬是自愿嫁给王妃的吗？”
她从不认为萧烬那样的人会屈膝在凤袭柠面前，他可以为慕殇然做任何事，包括放弃她，那就说明他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背德弃信，更何况，他心里的女人明明是自己，又怎会对凤袭柠有半点情，再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凤袭柠与慕殇然之间是夫妻但也是仇人，那对于萧烬来说，凤袭柠自然也是他的仇人，所以，他肯忍辱嫁给她，一定有原因。
慕殇然侧回头，用余光看她，片刻转过头来，“你希望呢？”
“我？”她没想到他会开口反问，一时怔住停了下来。
他将两手散开，轻搭在轮椅的扶手上，仰头望向上空，换了一句话来问：“你觉得，当今天下太平吗？”
音瑟拉回心神，重新推动着轮椅，“暂时太平！”
慕殇然点点头，长长叹了口气，“表面太平，实则暗流涌动，想要夺取凤家天下的，可不仅仅是一个两个哪！”
音瑟再次怔住了，她所知道的，想得这个天下的，一个是凤袭柠，还有一个她不敢断定却又怀疑，那便是他慕殇然，可是听他这么说，那就是还有其他人？凤飘零的江山，怎么坐得如比不安稳？
慕殇然扭头看向一旁慢慢退后的海棠，“这些人里，有男人，也有女人！众所周知，萧烬不仅能谋善略，还有一手好功夫，偏还生了一副华丽的皮囊，想得到他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想上位者，都会想尽办法搜刮人才，萧烬便是他们的目标之一！”
音瑟静静听着，他这话说得没错，单从凤袭柠收进囊中的这些美男来看，一个个不光是外表出众，手底下的功夫更是一个比一个惊人。
“所以……他就选择了你的王妃？”或者说，是慕殇然他一手将萧烬推向了凤袭柠。
“那些人明争暗斗，可没有谁能斗得过王妃，萧烬只有如此，才是最安全的，还有，有了这样一层身份，他做事时才能更好的放开手脚！”慕殇然继续道。
“那么他……他跟……之间……”音瑟觉得自己的胸口有些闷，如果没有好处，凤袭柠为什么要娶他？
她虽然没将一句话说完整，但他也理解了她的意思，眸色微微暗沉，不管萧烬是死还是活，她都在乎他的一切，是吗？
“我与王妃达成了一个协议！”他闭了下眸子，既然她在乎，他便说给她听，“如果五年后她能夺下这片江山，萧烬便送给她！”
音瑟猛地收住脚，顷刻转到他面前，伸指指向他的脸，“你说什么？你就这么将他送给那个女人？你——”
他望着近在眼前的手指，它的颤抖出卖了它主人此刻激动气愤的心情，他心里泛起一丝落寞，长睫轻眨平静地看向她，“没有人愿意砍下自己的双脚送给别人！”
他的话清清淡淡，却仿似异常坚定，那肯定的语气抚平了音瑟颤抖的情绪，音瑟赫然明白，他给凤袭柠五年，又何尝不是在给自己五年？
他仰头看着她一笑，拿出右手心的戒指，缓缓套在了左手的中指上，“距离这个期限，还有三年……”
“你就这么自信？”她俯看着他，可即使是这样的姿势，她却依然觉得他还是高高在上，他即使抬着头仰望，也会让人觉得矮他一截。
他转了转手上的蓝宝石戒指，答非所问，“所以，王妃才会娶了萧烬，而她也需要萧烬这样的人才为她办事，何乐而不为？即使现在不能对他如何，五年后若是她赢了，萧烬不就是她的了？”
音瑟勒紧的心口重重一松，他是她心里的那个人，他没有被凤袭柠那女人玷污，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她无法想象他要强装笑言取悦那个女人的样子，那对他来说，将是一种耻辱。
“王爷！”她将手收回，用着祈求的眼神看向他，“我求你，给他一次自由吧！”
慕殇然看着她，水蓝色的眸子里似有风刮过，惊起一串一串的涟漪。
音瑟垂下头，不再看他，他的眼神让她觉得有些无措，“一个死去的侍郎，王妃不会如何放在心上吧！”
人死了，他对凤袭柠便再也没什么用处了，那可不可以摘掉他头顶那铄王妃侍郎的帽子，她不想他死后还要背着那沉重的包袱，在她心里，他是她一个人的，不属于任何其他的女人。
“为什么？”他单手托高她的下颌，让她看向自己。
她没有躲开，嘴角挂着嘲讽，“王妃可以为他守孝三年吗？虽然已经来不及，我还是会为他立一块牌子！”
慕殇然托着她下颌的手霍地顿住，她的话像块石头，毫无预兆地突然撞上了他的心，他怎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守孝三年，那就是说她要做萧烬的妻子。
“即使他当真死了，你也愿意一辈子守着块牌子吗？”他蓝色的瞳孔渐渐收缩，之前的平淡正慢慢消散。
“这与王爷无关！”她后退一步，将下颌脱离开他的掌控。
慕殇然慢慢抽回莹白的手，放在袖中狠狠一握，片刻松开，又恢复了如常，“推我回去！”
音瑟没有得到他的回答皱了皱眉头，但若他不应她也不能强求，便推着轮椅调转了方向，向着来路而去。
二人这一路没再说过一句话，直到到了府门口，那等着的侍卫接回她手中他的工作，慕殇然才轻飘飘地扔下三个字：“我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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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还有一更~补昨天的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