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筷子停在半空中,将她的话在心里反复念了几遍,只觉得温暖无比,但他在乎的不是谁的家的问题,只是他还有事要去做。
“快吃吧,初六还在等着!”他将话题一转,又夹了些菜给她。
音瑟垂下眼,“你不想去,我也不勉强!”
她话说得轻松,但口气里的低落他不是听不出来,捏了捏她的鼻尖道:“半年不在,很多事情都有了新的变化,我需得熟悉起来,所以,要在王爷的私宅里住上些日子!”
音瑟一听这话松了口气,“你早说嘛,我又不是不让你去帮他做事!”
萧烬一笑,低头为她添菜的瞬间掩去了眼底的一丝惆怅,其实熟悉掌握情况抓紧点时间三五日就可完成,而他还有另一件事情要去做,暂时还不想与她说。
“那,你要去多久?”他们才刚见面,真舍不得与他很快就分开。
他略一停顿,轻声道:“少则一两个月,多则……”
音瑟眉头一皱,想质问他怎么这么久,但还是将到口的话吞了下去,男儿各有志,不管他要去做什么,那都是他的事业,她总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将他捆在身边与她天天躲在家里发霉,想想曾经的楼雨过就知道了,她总是不经意的就会看到他对月发呆,如果他不是身上有伤,也必不会镇日窝在她的世女府,生活是多方面的,生活里不光是只有爱情。
一笑舒开眉心,她用筷子去戳他的碗,“诶,你的王爷既然一早就知道了你还活着,为什么不放出风来?他又再打什么算盘?”
萧烬唇角勾了一下,轻笑出声:“什么叫我的王爷?”
音瑟禁了禁鼻子,“不是吗?你为了他可是什么都会做!”
萧烬的笑容在唇边一僵,眼底的伤痛无以复加地涌现了出来,音瑟心中一紧,赶紧转移了话题,“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啊?是不是你觉得我在尼姑庵里住着挺好玩儿的,就偏不让说,非得折磨我半年!”
她故作轻松的口气说明了不想让那个话题再继续,他当然也不想,便随之转言道:“有两点原因,一来是想让我安心养伤不被打扰,二来是怕凤袭柠反悔!若是她太快知道我还活着,只怕中途反悔,将抹去我铄王妃侍郎一事当场推翻,那王爷对你岂不是失了信约?”
音瑟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略微一琢磨就回过了味儿来,“好像是这么个道理!现在时间久了所有人都知道你与凤袭柠脱离了关系,她再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萧烬点点头,看了眼她碗里堆成小山的菜,“还有什么问题一会儿马车上再问,现在你把这些给我吃下去!”
音瑟将碗向前一推,“我吃饱了!”
“吃饱了?”他怔了一下,她方才一直再与他说话,哪里有吃什么,“不行!”
音瑟将筷子一放,绕过椅子到屋子中央伸了伸腿脚,“我吃不下了!还有,菜都冷了,我也不想吃了!”
“那我马上叫小二换一些上来!”他说着就起身朝外走。
“诶,等等,我真的不想吃了!”音瑟急忙撑着酸痛的腰杆上前拉住他,“我们走吧,初六还等着呢!”
看样子她是真的不想吃了,他也不再勉强,看了眼她扶着腰的手,不怀好意地笑道:“可以走吗?”
被问到点子上了,她身子一斜就挨在了他身上,“不可以,所以你得背我出去!”
她这无赖耍得他甚是喜欢,身子一矮将她托在了他的背上,而后出门下楼,绕过目瞪口呆的初六,双双上了马车。
两人窝在马车里又缠绵了一回,考虑到现在是白日,又走在官道上,所以不能太激.情,除了那最后一步,该做的也都做的差不多了。
眼看着马车进了沽阳城,再不远就要到世女府,两人心里都泛起了离愁别绪,彼此望着谁也不说话,只怕这一说话,就浪费了相看的时间,又要少望彼此一眼。
车轮一停,二人眸色同时一暗。
音瑟心里起起伏伏,看着他眼角发酸,在行将落泪之前赶紧扭头朝向车门,掀帘跳了下去。
“瑟儿!”
突然身后他一声轻唤,紧接着她就被一股力道向后拉去,头一转的瞬间,猛地一张唇贴覆了过来。
他将她狠狠一吻,狠狠一抱,再狠狠一放,“等我!再回来时一定会带给你惊喜!”
音瑟咬了咬嘴唇,让自己尽量笑得开心一些,点点头离开了马车,吩咐初六送他再出城。
他挑了车帘,露出半张脸,将她深深凝看,而后马车掉头启动,他便消失在了她的视野里。
音瑟在门口站着,一直到马车远成一个小小的黑点,才叹一口松一口地转身朝里去。
她叹气是因为刚刚见面又得分开,她松气是因为他还活着,只要活着就好,不是吗?短暂的分离,总比隔了生天好了太多太多。
“那个人……是萧烬吗?”
音瑟一抬头,见贺兰楚凉惊诧莫名地站在她面前,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里写着惊又写着喜。
“他回来了,他没有死!”音瑟心里激动,眼眶里又闪起了泪花。
贺兰楚凉那总是带着淡淡忧愁的眼角轻轻翘起,“这样……真好!”
“楚公子!楚公子!”不远处一个丫鬟边喊边往门边跑,“楚公子你还没走,真是太好了!”
贺兰楚凉本是要去医馆的,却在门边碰到了音瑟,否则这时候也离了世女府,丫鬟哪里追得到他。
他侧过身,微笑而问:“什么事?”
适才音瑟被贺兰楚凉给挡着,丫鬟在后头看她不到,这时候他身子一闪,她便看了个清楚,登时立在了原地,半晌尖叫着向她跑来,“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