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瑟几乎是一路疾行到了楚苑,她害怕吟邈追上来会再跟她提贺兰楚凉,也怕自己会不小心说溜了嘴引来他的盘问,因为她不知该怎么跟他解释。
谁知吟邈却不请自来了,面对满院子红红火火的喜庆东西,连连咋舌,“这是在做什么?怎么那么喜庆!”
音瑟蹙了蹙眉,看来躲不过盘问了,她要怎么说才会显得更喜庆,而不是悲悲戚戚一肚子不情愿?
正在由牡丹给梳妆的水仙看到走进来的人,似乎大大的松了口气,“先生,您来了!”
吟邈瞪了她一眼,水仙立刻将嘴巴闭上,然后吟邈就斥责了她一句:“你这丫头,上次要不是我师侄收留你,你还能坐在这里吗?”说完他上下将水仙打量,“对了,你坐在这里干什么?为何还穿得跟个新娘子似的?”
牡丹一直黑沉着脸,听了吟邈的话正好找着了机会将心里的怨气吐了出来,“水仙今晚可是新娘子呢!”
一句话连嘲带讽还挖苦性十足,水仙却笑脸迎上,“牡丹姐这是在羡慕我吗?”
牡丹将最后一根朱钗重重穿到她的发中,哼了一声扔掉手里的梳子,“梳好了!”
吟邈惊讶地看着这两人,再看看音瑟和周围忙碌着的丫鬟们,“不对不对,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有人要成亲吗?”
“是啊,是给楚公子纳妾!”牡丹有气憋在心里头,不说不痛快。
“什么?”吟邈的声音突然拔高的叫了一声,之后便僵硬在了原地。在众人以为他会接受不了地发火或者大声质问时,他却恍然大悟一样地“哦”了声,“纳妾啊……”
音瑟和牡丹对视了一眼,对吟邈的反应相当吃惊,要知道,水仙那丫头可是相当不受他待见的,怎么就只有这么个反应?
“纳妾是好事啊!”吟邈笑眯着眼睛朝音瑟走来,“我那师侄也二十好几了,是该有个女人了!”
说完他就将扇子遮在了嘴边,似是在贼笑。
“先生!”牡丹一跺脚,“可是楚公子要纳的人是……是……”
“是她对吧!”吟邈用扇子指了指已经盖好了盖头端坐床沿的水仙,眸子再眯起一分掩藏住了不想表达而出的信息,“是谁都无所谓,我那师侄也确实该开开窍了,总不能……”
他故意拖长尾音,待走到音瑟身旁时,在她耳边小声道:“总不能一辈子跟小音儿你做假夫妻吧!”
“自然不能!”音瑟蹙眉回答。
“嗯,好,好,好啊!哈哈!”吟邈停顿了几秒而后大笑起来,“我得回去准备准备,明日好喝请安茶,哈哈哈!”
印象里吟邈都是贼笑或者奸(jian)笑,却从来没有这么开怀的笑过,这笑声让音瑟觉得脊背凉凉的。
吟邈走到院门处的时候,还回过头来别有深意地望了一眼,之后才摇着扇子离开。
新房都布置了妥当,音瑟留下月季在这边伺候着,便领着一干丫鬟走了。
行到了一半的距离,音瑟突然停住了步子,牡丹不解地问:“夫人,是不是还有什么事要去做?夫人回去休息,吩咐我去就行了!”
音瑟笑着摇摇头,“忽然想去浴房,舒舒服服的泡一下!你去取换洗衣服给我,我一个人先去便是!”
“不成!”牡丹忙跟上转头欲(yu)走的音瑟,“我先陪着夫人过去,然后再回来给夫人取衣物就是了!”
音瑟知她是担心她一个人,一笑道:“在自己家里没事的!”
牡丹还是不放心,“天黑了难免磕磕绊绊的,夫人现今可不同往常!”
音瑟本还想再坚持一下,但见她没有离去的意思,也只好作罢,其实她只是想一个人静静,所以才不会想要她陪着的,牡丹……可能无法理解她此刻的这份心情吧!
※※※
贺兰楚凉看着面前精致的锦盒,整理着自己的心情,他已经这样坐在这里半个时辰,还是没有勇气去打开那个锦盒。
因为他一直认为那锦盒打开的时候,就是他下定决心的时刻。
小七见自家公子已经发呆发了好久,忍不住上前道:“公子,今夜不回世女府了吗?”
贺兰楚凉将左手覆上锦盒,闭了闭眼,简短轻声的道:“回!”
“哦!”小七将视线移向锦盒,“公子,这盒子打不开吗?您已经盯了它半个时辰了!若是打不开,我去找个锤子来!”
“不是!”贺兰楚凉急忙出言阻止,“不是打不开!”
小七挠了挠头,不甚明白,“那是怎么了?”
贺兰楚凉掩饰性地笑了一笑,“没什么,你去休息吧,一会儿我从后门出去!”
“好!那公子您早些回去,否则夜更深了!”小七叮嘱了一句,就兀自回了房,贺兰楚凉笑着点头表示答应。
又这样枯坐了一刻钟左右,他终于深深吐了口气,慢慢将那锦盒打开。
金色的绸布上静静的点缀着一对通体碧绿的耳环,乍看之下与他拾到的那一只十分相像,但仔细辩来却不尽相同,原因在那原来的坠子之下,多了一块心形的翡翠。
这是他照着音瑟原来那只耳环的样子,请沽阳最好的玉匠在七日内赶造出来的,无疑,这是送给她的。
他想,看了这个,她就会明白他的心意。
再深吐一口,他将锦盒的盖子重新盖好,并放于袖中,抿唇一笑,吹熄了桌上的烛火,走出屋子推开后门,大步的向着世女府而去。
满月的夜里,银光披坠,清白的月色将前方的路途照得异常明亮。
面前的路他来来回回走了无数回,却从没有一次如此时这般好走过,仿佛很短又很平坦,全无障碍,一路通畅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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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楚的前途是光明滴~请看头顶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