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弯弓试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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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治军

杨威微微一笑,深知张扬此来意图,低头凝望水中鱼儿,指着一条红鱼,略有深意地道:“大人,你觉此鱼如何?”张扬眯着眼睛,低头望去,但见水中鱼儿约有半斤大小,通体血红,时而跳跃,时而吐气,好不自在,顿即道:“好鱼,煞是好看,只怕天下独此一条。”杨威道:“此乃翔鱼。”

张扬道:“翔鱼,第一次听说,当观色泽便可闻其味,若置于餐桌之上,定是美味佳肴。”杨威汗颜,传闻此瞭太守之位乃重金买来,果真闻名不如见面,如此人物,实乃国之蛀虫,大楚有此等人物,焉有不亡之理。杨威道:“此鱼不可食,却可观人,乐于自在,不喜约束,不宜圈养。”

杨威以鱼论己,奈何张扬粗浅至极。张扬道:“先生高论,张扬此来实乃有事相求,望先生以雍熙五十万百姓为重,与杨共拒外敌。”杨威故作惊讶,道:“什么敌人,大人手握三千雄兵,竟也害怕如斯?”

张扬道:“西门风云,这贼厮不知为何,竟跑到我雍熙来了,蔡大人命我阻敌,可我就三千甲兵,焉能敌得过这贼厮,还请先生教我,若能救得雍熙城五十万百姓,张扬感激不尽。”说到西门风云,张扬虽极力掩饰,奈何肥胖的脸上,还是侵蚀细微汗珠。

杨威心里暗骂:“你这老货比那西门风云,犹有过之,只知收刮百姓,如今大敌来袭,却吓得屁股尿流,若非为了一城百姓……”脸上颇显凝重之色,道:“草民一文弱书生,提笔挥毫尚可,若要驰骋沙场,却是不行。雍熙告急,大人还是速速回去部署吧,否则这一场灾难,恐不日便来。”

闻得杨威的话,噗的一声,张扬双股战战,竟是跪下地来,极是无赖,高声痛哭,悲天彻底,泣不成声,道:“先生救我,若先生能保得张扬,便是我的再生父母,杨日日侍候左右,当牛做马,绝无怨言。”

杨威道:“大人长威何止一轮,如此作为,威受之不起,快快起来。你只须应我一事,威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成败与否,听天由命。”闻得杨威答应,张扬腾地立起,脸上肥肉狂甩数次,喜极而泣道:“先生请说,一万件张扬也替你办到。”杨威道:“五年之内,免除雍熙所有赋税,妥善安置难民。”

张扬思量一阵,心想,“让我免除赋税,我府库岂能宽裕。”又想,“事从紧迫,我先答应了他,待雍熙之危解除,再结果了他,岂不是两全其美。”如此想着,顿即宽下心来,道:“我答应先生,回去即刻执行。”杨威哪不知张扬心思,微微一笑,道:“威听闻大人有一子,聪慧无双,威欲收他为徒,传其定国安邦之策,不知大人可否割爱?”

言及儿子,张扬脸上露出疼爱之色,喜道:“好极,杨代犬子多谢先生。”心道:“若我儿学得此术,以后天下就是姓张的了。”他岂知杨威心思,一心以为杨威欲传儿子经世之道,哪能不喜。

且说休息一夜,次日醒来,张扬便命人回府将儿子接到此处,并嘱托与先生好好学习之类,于是领着五十来人,伙同杨威,一路赶回雍熙城上。雍熙城头,黑云滚滚,冷风如刀般无情,呼呼狂啸。城墙之上,不时可见三五士兵,蹲在一处,不惧严寒,口中不停地呼唤着‘大小’,三尺见方的地面,置放着几颗碎银。其中一人手中握着三颗骰子。

城门上方,一个懒洋洋的将军坐在石墩上面,正自打盹。杨威呵呵一笑,回头望向张扬,道:“大人,你的这些部下好生快活,如此冷天,倒是让草民开了眼界。”张扬喘着气,他忽然有些羡慕老鼠了,若是老鼠,便可以打个地洞,钻入其中,一扫身旁大汉,冷冷地道:“王浒,去通知许将军,就说本府来了。”

杨威道:“不用,大人若是信我,且将兵符与我,待退去强敌,杨威自当归还。”张扬道:“张扬自是信任先生。”张扬取出虎符,递与杨威,二人相邀走上城楼,望着一个个士兵,又复望那许将军。杨威轻轻拍了拍其胳膊,道:“将军,开饭了。”

那将军鼾声如雷,闻得此声,竟是猛地立起,大喝道:“开……开饭了。”待睁开眼来,却见一个白衣少年站在自己面前,手握羽扇,潇洒自若,怒喝道:“你是何人,滚滚滚滚,打搅爷爷美梦。”忽然眼睛一瞟,却见太守大人站在一旁,眼睛眯成了线,一副杀人表情,慌忙跪下地来,惶恐道:“属下老卖年糕(老迈年高),不知太守大人驾临,请大人恕罪。”

张扬冷哼一声,道:“如今大敌当前,你我性命不保,你还卖年糕,依本府看,你这颗头颅也保不了多久了。”这许姓将军四十来年,本名许逵,乃张扬幼时玩伴,不学无术,二人狼狈为奸,一起到了雍熙,一人管外,一人管内,十年时间,竟是收刮了不少钱财。张扬指着杨威,道:“这位先生乃我请来的军师,你们务必听他安排。”

许逵道:“什么大敌当前,鬼影都见不着,我看是庸人自扰,大人何必听信谗言。若真有敌,本将军定让他有来无回。”又复望着杨威,哈哈大笑道:“黄口小儿,也配做军师,不自量力,还是回家吃奶去吧!”

杨威忽地举起兵符,脸色煞地转黑,冷冷地道:“许将军可识得此物?”许逵望着兵符,脸色顿变,噗地拜倒,道:“认得。”杨威大喝道:“来人,将此人押下去,听后处置。”张扬朝身后五十个锦衣大汉点了点头,忽见两人走了出来,架起许逵,走下城楼。张扬欲为许逵求情,杨威道:“大人若不想保住项上人头,可以放他。”张扬不复再言。

杨威一声大吼,已然惊动城墙之上士兵,众军士回头一望,眼见太守大人到来,顿时战战兢兢,慌忙握起手中长矛,笔直竖立。杨威叫道:“孙副将何在?”一个小兵道:“孙副将领着十个哨探,出城去了。”杨威点了点头,又道:“校尉何在?”

只见一个魁梧大汉走上前来,道:“末将在。”杨威道:“速速召集所有人马,校场集合,若有怠慢,军法处置。”这校尉见识杨威凶性,哪敢怠慢,当即领命去了。杨威下了城头,随同张扬一起到得校场,但见校场之上,歪歪扭扭,站着数千人。

杨威走到校场前面,望着面前军士,大喝一声道:“站好!”众将闻得此声,但见一个白衣少年站在前面,也是不以为意,脸上甚至有些许不耐之色。忽见前方飞来十骑快马,正是那孙副将与十个哨探。十人匆匆行来,单独站成一队。杨威朝一个大汉手中接过刀来,再叫一声“站好!”

三千兵士,却还有数十人不符管束,杨威冷喝一声,指着十几人,唤了出来,道:“来人,将这十五人押出去,每人罚五十军棍。”霎时间,痛喝哀嚎之声不绝于耳,校场之上顿时安静下来。杨威冷喝道:“军不成军,大敌当前,尔等只知享乐,坑害百姓,如此军队,要来何用?”杨威说着,又道:“带将军许逵来!”

不多时,便见两个官军押着一个中年大汉,走到众军前面,正是许逵。那许逵口中骂道:“黄口小儿,敢绑爷爷,待老子脱险,要你死无全尸。”杨威指着前面高台,道:“押上来!”那许逵愤愤不平,跪在高台上,死死盯住杨威。

杨威站在台上,俯视脚下众人,举起虎符,朗声道:“将军许逵,以权谋私,大敌来犯犹不自知,以下犯上,不尊军规,不识军纪,拆去将军之职,斩首示众,以儆效尤。”闻得‘斩首示众’四字,许逵双眼翻白,顿时晕倒。校场之上,一个个士兵战战兢兢,冷汗直流,身体笔直,俨然成了一支威武之军。

“刀斧手何在?”杨威轻挥羽扇,淡淡地道。但见一个光着身膀,手握大刀的的大汉走将上来,高声道:“属下在。”杨威道:“斩!”‘斩’字落下,但见一阵刀光闪过,鲜血飞溅,一颗人头咚咚挑起,掉下地来。杨威面无表情,道:“拖下去!”待收了许逵尸体,杨威面色冷凝,又复望着台下,大喝道:“站好,间隔一手距离,一字排开。”

一声令下,校场哪有不从命者,一时间人人威严竖立,手握长矛,有如标杆。杨威又道:“但凡有不从命者,他就是尔等下场。”台下众军齐声大喝:“是。”其声有如雷霆,久久不绝。杨威微微颔首,又道:“孙武副将功勋卓著,可接将军之职。”

孙武上前一步,恭声道:“末将领命,末将定带大军,斩敌于前门之外,保我雍熙无厌。”杨威道:“孙将军此去,可曾打探到敌情?”孙武道:“情况紧急,西门风云大军已到五百里处,只怕不出一日,便可到达雍熙城下。”

杨威望着大军,朝孙武道:“吩咐下去,校尉以上,回太守府议事,准备迎敌。其余兵士接着操练。”孙武应声而出,发号施令。校场之上,顿时杀声滚滚,已然不见颓废。杨威与张扬等人,亦复赶回太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