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桐被凌潇的声音召唤了回来,干眨了眨眼睛,摇摇脑袋仓促地掩饰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走神,之后同样小声地说:“等一下!别动,我在抓拍背景!”
凌潇一听赶紧重新陷入到他刚酝酿好的情绪之中去。
陈桐从手机镜头里看着神情专注的凌潇,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在心里对自己刚才的行为嫌弃地吐了一口唾沫,臭骂道:“恶心!神经病啊!兄弟帅气是自己的福气,瞎嫉妒什么啊!”
“喀嚓!”
一声快门脆响,画面终于定格了下来。陈桐审视了一下手机里的画面,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重复按了一下快门,手机上果断再次勾勒出了一幅跟上一张基本相同的照片。
大巴已经驶进白城市区,这里俨然呈现出另外一种景色。夜色之中,大路两侧的路灯明亮了许多,不再是幽暗地昏黄色,道路也宽阔了两倍多。车窗外面四处耸立着棱角分明的高楼大厦,巍然而建的高层建筑之下,霓虹灯参杂在每一处的角落,路上的行人零星散散,整座城市都隐现出一种沉睡前的安宁。只有偶尔一辆疾驰而过的小汽车,留下一阵疯狂的引擎声之后便扬长而去。
这就是白城。
大巴减速慢行,沿着马路,把时速控制在50迈左右。郝助理娴熟地驾驶着大巴,熟悉地在白城里行驶,前几次来白城的经历,让郝助理很清楚地知道他现在要把大巴开往何处。
队员们对白城里的道路很不熟悉,加上夜色像一道屏障一样干扰了队员们的视野。大巴不知道走过几条街,绕过几道口,才终于停了下来。
“咦?到地儿了?”许祁差不多已经晕头转向了,他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往窗外看去。
“嘉华宾馆。”许祁抬起额头,看着窗外霓虹闪烁的招牌,低声默念。
待大巴完全停稳之后,郝助理顺手按下开门的按钮,随后便听到前车轮出传来一声喷气式的爆破音:“叱……”旋即,门口便陡然吹起了一阵白气,然后车门缓缓移开。
欧教练坐在车头,他率先站起来,看着还在愣神儿的队员们说:“跟在澄河市合宿一样,比赛前的这几天,我们就在这家宾馆里住宿。入住之后,一切都和原来一样,谁也不准给我捅娄子。”
“好了,下车吧!”欧教练提起自己的背包,一挥手,大部队便紧随其后,排队下车,一起往宾馆里走去。
一走进宾馆,队员们纷纷打量起这家宾馆。
这家宾馆表面上去,没有他们在澄河市入住的那一家“温鑫宾馆”设施好,大门还是左右两扇的自动门,而且所谓的营业大厅也足够狭小,只有一个前台定在墙头正对大门,剩下的空间就只能勉强的同时容下整个球队的队员了。除此之外,让队员们更期待的值班小姐也令队员们大跌眼镜——值班的人也不是什么大美女,就是一对40多岁的老夫老妻,并且他们的迎宾态度也很是一般,面色冷漠,神情淡薄。
可是,当他们一看到欧教练的时候,脸色就突然大变,简直就跟换了个人一样,热情洋溢地站起身来,有说有笑地跟欧教练打招呼,好像彼此之间都是老熟人了。
其实,如果非要扯上一点关系,欧教练和这件宾馆的两个老板还是有一点交情的。在欧教练接手巅峰队之前,他就曾多次带领震天队来白城的这家宾馆里下榻,因为当时球队的花销资金是由篮协提供的,所以在住宿的选择上也就节俭了一点。一回生,两回熟,次数多了,这里的老板也就和欧教练熟悉了起来。
值班前台的老板、老板娘用略带方言地普通话跟欧教练磕磕绊绊地交流了许久,房间号和钥匙才终于发放到了大家手上。
欧教练对这里看样子是很熟悉了,他一看房间号,便胸有成竹地带着大家往楼上走去,然后让老板、老板娘在下面安心看门营业。
大家的房间号都是3位数,而且百位数还清一色以2开头,后面的两位数是从21开始相连着往后排的。
欧教练把队员们带到二楼,这就是大家的房间号前以2开头的含义。随后欧教练大手一挥:“一切照旧,两人一间房,自由配对。”
队员们闻声基本上都没有怎么找人,条件反射的寻到他们在澄河市合宿时与自己同住的兄弟,然后就连房间号的顺序都是临摹他们在澄河市时的入住顺序,随后大伙儿便纷纷涌进了自己的房间里,走廊里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陈桐和凌潇还是住在一间房间里,不过这一次,人虽然没变,但是房间里的条件却与在澄河市的时候大相径庭。
房间里什么没有,只有两张单人床一左一右靠着墙角摆放着,然后两张床的中间夹放着一张类似于办公桌的桌子。另一次几乎与床头相挨的地方另外摆着一张课桌大小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台又老又旧的24存电视机,与电视机并肩的,就是一台有些泛黄的白色饮水机了。
陈桐和凌潇一推开房门,打开灯,房间里的设施顿时让二人大失所望,原本还准备睡觉的情趣霎时一点都没有了。
凌潇随手把背包甩在了门后面的那张床上,泄气地瘫倒在床上,看着有些掉漆的天花板,内心突然有一种被扔进冷宫的感觉。
“怎么了?是不是失望了?”陈桐从凌潇的表情上面就看透了他的内心。
凌潇无奈地扭过头,似笑非笑地裂开嘴,微微点头。
陈桐苦笑了一声,然后脱掉外套,随手扔在床头,接着顺势转身把电视机打开,背对着凌潇说:“别太在乎这些,咱们是来打比赛的,不是来考察宾馆的,将就着用吧!”陈桐真不愧是队长,内心永远都比这帮小了自己一两岁的孩子成熟。
凌潇看着电视屏幕上渐渐从雪花浮现出了画面,不由地笑出声来:“呵呵,真没想到啊!当时澄河市篮协把震天队的资金压制到了什么程度,竟能让欧教练带着天溯哥他们来这种地方住了那么多次。”
说完陈桐也笑了起来,他握着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遥控器,在几乎已经看不出字符的键钮上摸索频道。
凌潇看着电视屏幕上一个接一个跳跃过去的节目,突然一声不吭地安静了下来,片刻过后,这家伙似乎想开了什么,一改愁眉苦脸的囧像,松开眉间对陈桐说:“就是呀!咱们是来打比赛的,跟个宾馆叫什么劲儿啊?反正总共都住不了几天,况且天溯哥都是这么过来的,咱们就更要学的懂事儿点。嗯,对,自己还是不懂事儿,必须要再懂事儿一点。”说着说着,凌潇又仿佛变成了自言自语,捏着拳头在自己的大腿上砸了两下,好像是在警告自己要长记性,要懂事儿。
“咚咚咚!”粗糙的木门上面,木板儿的一角都开要裂开了,加上这几声敲打,木板顿时显得摇摇欲坠。
“谁呀?”陈桐和凌潇异口同声,没扣却突然传来了郝助理的声音:“好人!你们郝哥!”
凌潇闻声一屁股从床上跳了下来,伸手没走半步就抓住了门把手,往侧一拧,然后便把忽闪忽闪的木门给拉开了。
“接着!”郝哥怀里抱着四桶康师傅泡面,垒成两摞托在胸前。凌潇开门的时候郝哥二话不说,先让凌潇从他怀里把包面拿走。随后松开手之后,郝助理才缓缓开口道:“时间太晚了,宾馆周边的饭店差不多都打样了。所以,我从楼下面的一家超市里给你们一人买了两桶泡面,先将就一晚上,明天起来再去吃好的。”
“啊……连晚饭都要将就了……”凌潇额头上立马落下数条黑线,有点不乐意地抱怨起来。
“哎呀!咱们是来打比赛的,就是让你将就你才能将就几天啊!打完比赛就回家了,挑剔什么!”郝助理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训斥凌潇。可是凌潇一听却顿时来时兴致,扬起嘴角反问一声:“啊?真的吗?打完这场比赛就回家了?”
“是啊!”
“此话当真?”
“呃……”郝哥一下子停住了,有点无言以对的感觉,过了几秒钟后,郝助理一抹鼻子,像哄小孩儿似的对凌潇说:“那个……你急什么呀?这场比赛打完了不回家,下一场打完了总该回家了吧!就算下一场比赛打完了不回家,那下下一场比赛打完了……”
“得得得!打住吧郝哥!”凌潇听完郝哥的话心里彻底风起云涌了,他一手上去就堵在郝助理的嘴巴前面,撅着嘴巴说:“你说了半天跟没说一样,还不如不说呢!让我做了一下飞机又直接从空中甩了下来。”
“呵呵……”郝助理和陈桐看着凌潇笑了起来,郝助理摸着凌潇的肩膀说:“放心吧!至少有一场比赛是在咱们云海市的主场打的!”
这一次郝助理的表情很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并且陈桐想了一下,也认可了郝助理的话。
“嗯嗯,对!至少有两场比赛是咱们的主场。”
陈桐这话可谓承上启下,话题一下子从“回家”上转移到了“主场”上,这让凌潇瞬间进入了状态,对于比赛凌潇向来都是非常关心的,所以陈桐这一开口,凌潇顿时忘记了回家的事儿,一起和郝助理,陈桐讨论起了“主客场”De问题。
“怎么还至少两场?难道赛程上主客场都不确定吗?”
“确定,每一支球队都有一个主场的比赛,这是定死的。但是最后总决赛的主场是不确定的,赛程上对这个主场的决定判决依据是:四支球队获胜场对多的一支球队所在的城市。”陈桐的回答很官方,这让凌潇理解起来也轻松了许多。
郝助理接着陈桐的话继续给凌潇解释:“也就是说,如果你不想住宾馆,而是想尽可能多的呆在家里过夜,那你就必须要带领球队取得比其他三支球队都要多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