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七宗罪
梅花中学上半学年期中考试考了九门功课,用时五天。
第二周,成绩就出来了。
高一A班三十人,张秒秒排名第二十七。
这个结果实在是有些出人意外。就连艾历克斯也没想到,她能考到前三十名之内。
据她自己交代,她把班长留下的资料从头到尾背了一遍,结果考试时百分之八十的内容都在其中。
艾历克斯闻言轻哼一声,面无表情地说:“不错。”
这算是表扬了,然而张秒秒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她找来找去也没在A班的名单中找到少爷的名字。
她还在公告栏里一个一个名字焦急地找。艾历克斯已经绕了一圈回来,拍拍她的肩,“别找了。我在G班。”
张秒秒顿时张大了眼睛。
G班,每个年级最末一班。按成绩来分,G班里云集了全年级成绩最差的三十名学生。更进一步说,那里是最成问题的一个班级。
据说,那里的学生各有来头。学习对他们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事情,他们需要做的是打发完高中的这三年时间。
据说,G班连正式的班主任都没有。因为管不了。
据说,学校里还有所谓的G联盟,其势力可以跟学生会抗衡。
当艾历克斯从分班公告栏前走过时,李乐几个人正好擦肩而过。没走两步就听他们交头接耳道:“哼,早就该到G去了。”
这一次他们都考回到了一班去,见到艾历克斯被刷到G班,着实忍不住幸灾乐祸。然而艾历克斯却充耳不闻,连瞧都没瞧上他们一眼。
唯有张秒秒一直紧跟艾历克斯身后,焦急不安,“怎、怎么会这样?表哥你怎么会到G班去了?”
“什么怎么会,我考砸了,就这样而已。哪个班都无所谓,我走了。”
张秒秒急道:“不行呀!表哥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走!”
“你给我呆着,哪儿也不许去。”他用冰冷的眼神制止住她,兀自背上书包,板着脸走了。
张秒秒不敢乱动,眼睁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呐喊着:表哥,你回来呀……泪流满面。
好在,他们很快又碰面了。
中午,艾历克斯等着张秒秒一起去吃午饭。
没办法,G班总是没到下课铃大伙就各自作鸟兽散了,而A班总是在铃声响起后故作姿态地再拖上那么几分钟。
艾历克斯只好在楼梯口郁闷地等着A班下课。因为他必须同张秒秒一块儿去吃饭,因为……他没钱了。
这实在是一个相当令人头疼的问题。
在这个倒霉的地方,唯一流通的账户只有那张该死的白梅卡,而那死卡每个月只给打三百块钱进账。入学的头一天,他卡里的那三百块钱就已经被花光了,直到下个月储蓄账户开通之前,艾历克斯可以使用的资金为零。也就是说在这个无聊的学校里,目前,他当真是一文不名,比张秒秒还要穷了。
他只好每天借用张秒秒的卡吃饭。其实那里面还不是他的钱,哼。
还好学校的饭菜确实便宜,张秒秒虽然吃得多却不挑食。饭钱有余,她每餐都吃得饱饱的,这么多日子以来,没再变态过。
“表哥,表哥,你们G班好玩吗?”
“好玩?”艾历克斯眉头不自觉沉了一下,接着冷笑,“好玩得很呢。”
“真的吗?”张秒秒一边扒饭一边兴奋地眨着眼,“有什么有趣的事吗?有漂亮的姐姐吗?表哥你有没有交到新朋友?”
艾历克斯表情越发冰冷,双眼也不自觉眯了起来。
那个班,确实有些与众不同。他在那里呆了一周多,也确实也发生了一些事情。
譬如说,他已经和别人打过不止一架。
打架的人是你一看到就想打他的那种。
恶意排挤,挑衅,生事。
在进入那个班级之前,他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看得再好的地方,也有良莠不齐的东西。说得再好听的管理,也有鞭长莫及的时候。又或许,对于G班,校方大多数时候已经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了。
反正,对他来说,自由点也不错。
至于那些小事,他本来并不在乎。
只不过一旦每天都重复,确实有点烦。
像今天,又是如常。一进教室门,他就看到班上某人正坐在他的椅子上糟蹋他的桌子。喷漆,小刀,粉笔,这些低级到幼稚的手段,艾历克斯已经连生气的精神也没有了。那家伙正干得兴致勃勃,这不是第一次,相互间的冲突也算积怨了,不过在艾历克斯眼里,对方依旧只是个连名字也记不上的路人甲。
路人甲被艾历克斯连椅子踹翻在地,恼羞成怒,当下从兜里掏出一把美工刀朝他刺来。
艾历克斯冷笑,这家伙还算乖的,攻击器具还特地挑了个校规禁止范围之外的。
在他冲过来的一瞬间,艾历克斯也从书包里掏出一样东西,伸手顶上了对方的脑袋。
路人甲一下就呆住了。他盯着顶住自己脑袋的东西,倒抽一口冷气,“枪……枪?”
喧闹的班级瞬间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紧盯着手握枪支的艾历克斯。
艾历克斯则微昂着下巴盯着路人甲,唇角挑出一丝嗤笑。
路人甲稳定下呼吸,兀自强笑道:“哼,你吓唬谁啊,拿一把玩具枪来唬人?”
艾历克斯没说话。路人甲路继续发出磕磕巴巴的笑声:“别以为有人会被你吓倒,我就不信你敢开枪,有本事你开枪试试看呀?”
砰!
一颗子弹破膛而出,从路人甲的头顶呼啸而过,嵌入教室前方的黑板中。
路人甲手中的美工刀啪嗒掉在地上,随之飘落的还有头发数缕。
路人甲“哇”的一声惨叫跌坐在地上。
全班哗然。
艾历克斯冷哼一声收回枪。
当然,这并不是一把真枪。这只是一件仿真品,塑钢子弹,经改装后其强度可射穿五厘米木板。不过,它依然只是一把“玩具枪”。
这样的玩具,他的身边多的是。
一场骚动后,艾历克斯仿若与之无关,完全置身事外,任别人喧闹去。这是常演的戏码,旁人至多借上一双眼球和嘴巴,喧闹不过数分钟就散场。在这里,不会真有人为了别人而多事。
然而,这一次却似乎有所不同。
一个人朝这里走过来,到了艾历克斯桌边,一跃坐上了前面的一张桌子。他俯身而笑,仿佛跟熟人打招呼:“嗨,你的玩具真有趣,借我看看好吗?”
艾历克斯抬眼,“你是谁?”
虽然这么问,但面前此人他却并非印象全无。
在他第一天来到这间教室的时候就已经注意过这个人。
有的人,生来就是让人注意的。
眼前这名少年有一头淡金色长发,瞳色深灰。他脸上的笑容轻快,眼神却深邃而沉稳。艾历克斯记得那天自己刚走进教室的时候,他正懒懒地趴在桌上睡觉——无论谁来到这里,都不会忽略那一颗耀眼的金色脑袋,更何况那时他突然抬起头,冲着自己笑了一下。
艾历克斯至今记得当时自己蓦然一阵发毛的感觉。
而直到此时,他才知道那人的名字。
“廖洌丝。”对方笑着回答他。
这名字着实有点怪,同他的外表一样特别。不过,这家伙本身看起来就似乎是个混血儿。
他的兴趣明显在那把枪,继续追问:“这东西真好玩,你是在哪儿买的?”
“没地方买。”
“哦?难不成是你偷的?”
艾历克斯狠狠瞪他一眼,原本不想理他,却忍不住说:“是我自己改装的!”
“哇,好厉害!能不能帮我也弄一个?我买你的。”
“不要。”
“为什么?”对方继续纠缠,“钱不是问题,你想要多少开个价就是了。”
真是烦。
艾历克斯抽出枪,直接指上他的脸,“限你三秒内走开。”
廖洌丝望着枪口眨了眨眼睛,“哇,你不会来真的吧?”
“你说呢?”
“我说,你最好别跟我玩这个。”
“哦?”
廖洌丝唇边荡漾出很好看的笑,“不然你说不定会后悔的。”
“哦?”艾历克斯冷笑,手指扣上扳机。他倒想看看,自己会怎么个后悔法。
上课铃就在这时响起了。
廖洌丝回头朝窗外瞧了一眼,“老师要来了耶!”他伸手按下面前的枪口,冲艾历克斯吐吐舌头,微笑,“先休战,咱们中午放学再接着商量吧。”说完,他跳下课桌,甩了甩金发,连蹦带跳走回了自己的位子。
艾历克斯翻了个白眼。你找鬼商量去吧。
中午,吃完午饭,艾历克斯同张秒秒一起从餐厅出来。走到半路,艾历克斯突然停住步子,“二呆,”他喊她的经典称呼,“你先回去。”
“啊?表哥你要去哪里吗?”
“我还有点事,你别跟着我了。”
“哦。”某呆乖乖调了个头,往宿舍溜达回去。
艾历克斯继续往前走,边走边数山羊。当他数到第九百八十只山羊时,身后传来了动静。他冷笑着拐进一条小路。
果然,鬼来了。
张秒秒再次见到自家少爷是晚上,在医务处。
艾历克斯躺在病床上,头缠纱布,衣襟敞开。叶立医生正在替他处理身上的伤口。少年的身体纤细而苍白,伤口多得有些触目惊心。红肿、淤青,还有数条痕血横亘过肩臂。每当叶立轻轻擦拭过去时,他都要紧紧抿住嘴,然而依旧一声不发。
女医生忍不住叹息:“小宝,你真是……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艾历克斯沉默不语。
叶立怜惜地伸手摸摸他的脸,他别扭地想让开,不过最终还是没动。
“你的事我本来不愿多说,”叶立摇摇头,语气里满是心痛,“可是,有什么问题不好办,非要用暴力解决?”
艾历克斯扁扁嘴,“哼,别人找上门来,难道要我逃跑?”
说这话时他心里还有些许得意。没错,他是受了伤,可是他的对手也没占到多少便宜。那一伙人一共四个,其中一个是本班的,还有三个没见过,不过已经可知他们都是高年级的G班生。找上他的目的自然是寻仇,并且还带了个冠冕堂皇的名头:代表G联盟来警告他收敛点。
可笑,他才懒得管那什么白痴G联盟,总之只要是主动找上他的人,他从来都不会忘记好好招呼的。
那四个人,两个被他用枪射穿了手脚,另外的差不多几乎都是横着离开的。好笑,想找他的麻烦,当他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少爷吗?身为权家的继承人,他自小就开始接受防身术的训练,就算长空不在身边,一般人想惹他也没那么容易。
这一架,他知道迟早会有。打开了也没什么不好,总比那些假惺惺的处罚条例来得痛快。
叶立眼里有哀伤,“如果……权夫人看到你伤成这样,不知该有多心疼。”
艾历克斯一下说不出话了。他垂下脸,好半天,才道:“立姐,对不起。”
哇,这是头一次听到少爷说“对不起”呢。张秒秒忍不住张大嘴巴,频频点头。原来如此,少爷叫她姐姐,原来叶医生是少爷的姐姐啊!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未等叶立去开门,门已经从外面被推开。
三名学生站在门口,身上整齐地穿着制服,臂带红章。
为首的一人他们以前见过,那个高大的男生曾经也是在一个晚上带着人敲开他们的房门,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宿舍长李写。
李写先冲叶立点了点头,“叶医生。”
“什么事?”
“今天下午学校里发生了一起严重的暴力事件,我们是来带当事人去学生会进行审查的。”对方直接而明了地回答。
果然还是出事了。
学生会是梅花中学最高的学生自治管理机构,平时,干部有直接行使处罚的权利,唯有特别恶劣的事件才会进行如此正式的审查。
叶立看了看艾历克斯,不自觉地挡在病床前。
“非要今晚不可吗?这位同学已经受伤了,你们明天早上再来吧。”
“对不起,学生会的审判定在今晚,我们现在必须请当事人到场。”对方回答得不卑不亢,毫无妥协。
叶立沉下脸,“怎么,学生会是不放心我这个校医,怕我会放人吗?”
李写礼貌地微笑,“叶医生,抱歉了,我们也只是执行任务,您何必让我们为难。”说着,他向身后使了个眼色,两名随行的人员立刻大步跨进房间,绕过她朝病床走去。
叶立慌忙阻止:“他伤得真的很重,请你们等到明天吧……”
艾历克斯却已经撑着床沿站了起来,冷声说:“不用明天,我现在跟你们走。”
“不行!”张秒秒大叫一声,从窗户冲进来,“表哥你不能跟他们走!”
艾历克斯呆住,叶立也愣住,连门口的三个人也都怔怔地瞪着眼。这里不是二楼吗?窗户也关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从外面钻进一个人来了?
艾历克斯一回过神来就怒了,他满脸涨红,恶狠狠问:“你怎么在这?”
张秒秒答:“我、我找表哥,看到你在这里,就一直待在这儿了。”
一直在,就是从刚刚开始就在,从他检查、脱衣、包扎伤口……都从头看到尾。
艾历克斯咬着牙问:“你——都看到了?”
“都、都看到了。”
“混蛋!不许你过来!不许你接近我一米以内!”
最终,艾历克斯还是跟着李写他们走了,走的时候他腰挺得很直,步子迈得很大,并且特意绕开了张秒秒一米的范围。
张秒秒眼泪汪汪地目送他消失,眼泪滴答下来,“呜,表哥会不会有事?他们要带他去哪?”
叶立来回踱步,凝眉考虑半天,终于站定,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般郑重地面向张秒秒,“秒秒,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请你跟着小宝,好好跟着他。”
张秒秒愣住,结结巴巴地询问:“我、我要怎么跟着?表哥不许我靠近一米以内啊……”
叶立转身接连打开一长排橱柜,顷刻变魔术似的翻出一大堆东西堆在她面前。
“这是超级吸盘,这是钢筋铁索,这是高空救急带……”
张秒秒目瞪口呆,“叶姐姐,你这是要我——”
叶立一把拍在她肩上,坚定地说:“营救小宝!”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营救?表哥不是只是去学生会被问个话吗?
叶立继续将一把面目可疑的枪形武器递到她手上,“能半路劫持,就把他劫回来!若来不及,就强行突破。总之,千万不可让他们开始审判!”
“去、去哪里突破?”
“钟楼,西座负2层!快去吧!”
全副武装的张秒秒被叶立送上了路,临走时回头,“叶姐姐,你放心,我一定把你弟弟救出来!”
“弟弟,你说小宝?他不是我弟弟啊?”
“咦,那你们——”
叶立脸上荡漾起温柔迷人的笑容,“小宝他是我的未婚夫。”
现在是晚间十点十分。
大部分楼层已经熄灯。
整个校园一片安然静谧。
高大的钟楼,在黑暗中仿佛一个屹立于大地的巨人。每逢清晨它沉厚的钟声响彻大地,而此时却又显得如此静默。唯有带着荧光的巨大钟盘上,时针持续着一点一滴地跳动,无论在校园内哪个角落都清晰可见。
张秒秒正在向钟楼飞奔。
她的脑子里思绪也在飞奔。
刚刚叶立的话仍然在震撼着她。
未婚夫……少爷是她的未婚夫。
张秒秒知道这所学校的校长叫燕紫华,伟大的燕校长(新版校规特地注明的称谓)是少爷的未婚妻。
那少爷又是叶医生的未婚夫?
不,应该说燕校长和叶医生都是少爷的未婚妻。
那少爷以后究竟会和谁结婚?
这个问题她是想不通的。想不明白就放弃是她的良好习惯。她勒紧背带,握紧武器,努力奔跑。
钟楼就在眼前。
此刻,在负二楼的一间会议室内正在进行一场审判。
这间会议室十分特别,室内很宽敞,屋顶很高,然而人一进去却感觉被压得低低的。大概是由于它的四壁都是灰黑的颜色。还有门窗,窄小却厚重,每扇窗户都在墙壁高处,几乎没有打开过的痕迹。而大门只有普通房门的一半,只容一人通过,厚实得仿佛隔音室专用。
室内有五个人,分庭而坐。
艾历克斯坐于庭中。他所坐之处与其说是座位,更似牢笼。座椅虽然华贵,四周却树立着栏杆,将之包围。自被带进这个房间起,他就没有多发一言,一切任对方所为。现在,他双手被缚,居于此座,只想冷笑。简直比公共法庭的被告席还有派头。
另外四人,位于数层阶梯之高的庭上,居然都是他认得的人。
雪月松,李写,杨屹,廖洌丝。
竟是这四个家伙?!
雪月松与李写是学生会干部,这他原先就知道。可是,杨屹是老师,也能坐在这里?还有廖洌丝,他现在G班的同学,竟然也是学生会的人?!
杨屹坐得最远,抱胸跷腿,神色清闲,似乎置身事外。
而廖洌丝依旧是懒懒的,趴在桌上,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似睡非睡。
雪月松端坐于庭前,面色端整认真,保持着一贯的好学生姿态。李写当先站起来,神情严肃,宣布:“审判开始。”
接下来毫无新意,例数罪状,审判罪行,宣布惩罚。
艾历克斯眯着眼睛听他们说,觉得颇是有趣。
“权金宝,你入校不到两个月,却犯下七宗大罪,你可知罪?”
他忍不住冷笑,“哦?哪七宗?”
“傲慢、愚蠢、懒惰、奢侈、狡诈、暴力、怙恶不悛。”
“不好意思,我不大懂。”
“你目无师长,冲撞同学,是为傲慢。你不学无术、怠慢讲堂,是为愚蠢。你四体不勤,让他人代己受过,是为懒惰。你……”
艾历克斯打断他:“谁要听你说这些废话。我不懂的是,为什么数学老师和G班的也在这里?他们都是学生会的?”
李写不大自在地停下来。
雪月松向后排望了望,说:“杨老师是学生会的指导老师。廖洌丝同学是我们会长。”
会长?
这是个笑话还是什么神话?
在这所以精英著称的学校里,学生会长居然是个G班剩?
哈!
在雪月松简短介绍、艾历克斯暗自嗤笑的时分,杨屹依然无所谓地抱着肩,顺便换了一条腿跷起来。而廖洌丝仿佛睡着了似的,猫一样地眯着眼睛蜷在桌上,柔软金发洒了一桌面。
艾历克斯瞥了廖洌丝一眼,圈着嘴巴点点头,轻笑,“我原以为所谓学生会都是自命精英的书呆子们的聚集地,没想到你们人员成分还挺丰富多彩的嘛。”
雪月松继续说:“在我校,学生会有圣杯、钱币、宝剑、魔杖四大干部。会长为圣杯,代表权力,是全体学生的领导者。经济部长为钱币,由杨老师担任,负责校内一切经济运作。李写同学是体育部长,为宝剑,象征力量。学习部长为魔杖,意为智慧,目前是我担任。”
“呵!哈哈!”艾历克斯大笑,“圣杯钱币宝剑魔杖?还塔罗牌呢!你们多大了,还玩这套?无不无聊!”他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微扬着脸,表情不屑,“那好吧,圣杯、宝剑、魔杖同学,你们又能把本少爷怎么样?”
室内一时沉默。
片刻之后,李写咳嗽了一下,朗声说:“这一次,我们会由四位干部在各自管理的领域对你进行联合制裁。”
“哦?愿闻其详。”
“首先杨老师会负责你的经济制裁。具体为——你在校园的经济活动将受到严格限制,每月消费额度降到原先的三分之一。并禁止所有规定价值以上的消费品。而我将负责你的运动处罚项目。学习部长会对你进行教育剥夺的制裁,从明天起禁止你的部分学习权利,校内某些公共场所也将禁止你……”
他尚未说完,艾历克斯已经忍不住大笑出声:“拜托,你们脑子坏了吗?这就是那什么联合制裁?真笑死人了!禁止学习?那真谢谢你了!本少爷本来就没想到这里来跟你学什么玩意儿!运动个屁!你请我动本少爷还懒得动!经济?凭你们也配跟我谈钱!我记得杨老师说过你就是一个小小数学老师,那就好好教你的数学吧!你们玩之前先搞清楚这里是谁的地盘!”
一通话说完,无人响应。艾历克斯望着庭上几个无语的人冷笑,有如出了一口恶气,心里分外痛快。
然而突然一道不冷不热的声音响起:“是你该搞清楚这是谁的地盘吧。”
艾历克斯眯起眼睛。
这个声音似曾相识,一听起来就让人禁不住厌恶。
没错。他将视线转过去。是廖洌丝。
他的那位同班同学、学生会长廖洌丝。
先前猫一样趴在桌上睡觉的廖洌丝已经站了起来。他正一边拢着长发,一边慢悠悠地走向庭中。他嘴角含笑,直到走到艾历克斯面前,一伸手捏起了他的下巴,“权小少爷,你好啊。”
艾历克斯怒喝:“把你的手拿开!”
廖洌丝却进一步挨到了他身前,弯着软软的腰肢嗤笑,“我凭什么听你的?你有本事就让我拿开啊!”
艾历克斯咬牙。他现在双手被缚,自然做不到狠狠给对方一拳。不过,他绝对不会忘记今后给他补回来的。
廖洌丝冷哼:“你搞清楚了?现在,这是我的地盘,我是法官,你是囚犯,我想怎么样对你就怎么样,你又能如何?”说着,他特地又重重地捏了一下艾历克斯的下巴,然后厌恶地甩开手,掏出手帕仔细擦了擦,将之扔在地上,鄙夷地说:“你以为我想摸你吗?脏死了!你就像个野猴子,粗鲁,无知,自以为是。那我们就只有用对付猴子的办法对付你!”
他伸手探向艾历克斯的衣襟,眼神猝然冷厉。
“你想干吗?滚开!”
啪!还没说完,一个重重的耳光打在他脸上
令人眩晕的痛。艾历克斯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血迹从嘴角渗出来,他刚咬牙回过头瞪视,啪,又是一个重重的耳光。
廖洌丝揪着他的衣领来来回回打了他十多个耳光。每一个都响亮,重,狠。
艾历克斯的脸颊很快高高地肿了起来,想抬一抬嘴皮都钻心地痛
他的眼睛也睁不开了,只听到廖洌丝轻扬的笑声。
“既然三条制裁都对你不管用,那我就再送你一个——从现在起,剥夺你的自由。这就是对你这种罪大恶极之徒的最好制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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