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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魂魄

俐侎人崇信万物有灵,亦即崇信万物皆有魂魄。魂魄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在俐侎人传统观念里,魂魄生生不息,无处不在;不仅人类,一切有生命体征或无生命体征的物体,都有魂魄。魂魄不仅深深影响着他们的生产生活,也在他们思想中留下了根深蒂固的痕迹。

俐侎人认为,人有魂魄,不论是死人还是活人。死者的魂魄,叫“亡魂”或“阴魂”;活人的魂魄,叫“阳魂”。活着的人,就是因为魂魄的依附,才有思想,有语言,有行动。而男女之间,其身上的魂魄却各异,男人有九十九个魂魄,女人只有七十七个魂魄;人体的各个器官都是由魂魄主管的,人体健康,就说明主管人体的魂魄发挥着作用;反之,就是主管人体的魂魄失灵或部分魂魄脱离了人体。比如,人的眼睛昏花了,他们就认为是眼魂脱离了眼睛;耳朵聋了,是因为耳魂脱离了耳朵。人断气了,他们就认为人体的魂魄全部脱离了人体,变成了阴魂。正如《易·系辞上》所说的:“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意思也就是,人的精神能离开人体而存在,这种精神就是“魂”。

《左传·昭公七年》中言:“人生始化曰魂,既生魄,阳曰魂;用物精多,则魂魄强。”俐侎人也认为,依附在人体上的魂魄,初生时都是俱全的。而魂魄也存在由弱到强,再由强至弱和无的规律。随着人年龄增长,魂魄日渐强盛;当达到顶峰时,又随着人逐渐衰老,魂魄也由盛转衰,最终化无,人的生命体也就消失了。

魂魄既然是人体器官的主管,对人体各器官功能的正常发挥就起着决定性作用。俐侎人对魂魄很敬畏,生怕身体上的某个主管器官的魂魄失灵,而使自己和他人饱受折磨。为防止活人魂飞魄散,每年的既定日子里,俐侎人都会举行仪式,为活人叫“阳魂”,简称“叫魂”。

人死了,魂魄就全部脱离人身,而转变为阴魂,阴魂会得到俐侎人善待。当有人一经死去,就会为死者办丧事,会请“朵希”为亡魂念经和指路,好生告慰亡魂。办完丧事,还要请“朵希”捏制蜡人像,放入祖神箩,在家堂中进行供奉。逢年过节,会按照传统礼仪,进行祭祖,祈求先祖保佑;“鬼节”更是要举行仪式,迎接亡魂回家过节等。

俐侎人认为,阴魂分好魂和坏魂。好魂因为受到后人祭祀和供奉,因而不会随意飘悠,四处害人。而坏魂,则因为死时没有举行过丧事,死后也得不到后人供奉,其阴魂就会四处游荡在外。这些游荡的阴魂,有人的阴魂,有物的阴魂,人不幸碰上这些魂魄,就会生病,就会受灾。为防止坏魂入侵屋宅,俐侎人会在宅门上放避邪物;出门在外为防坏魂上身,会带上银饰物避邪。

苏轼《再用松风亭下韵》诗云:“罗浮山下梅花村,玉雪为骨冰为魂”;《红楼梦》第七十六回有言:“冷月葬诗魂”。从中可看出,魂魄还泛指一切事物。在俐侎人的传统观念里,魂魄就存在于一切事物中。他们认为,天有魂魄,故每年要选择时日祭“天鬼”和敬“天神”,让天神、天鬼使人间风调雨顺、幸福美满;山有魂魄,因此要祭“山神”,祈求“山神”保佑自家五谷丰登、六畜兴旺;水有魂魄,所以每年三四月份的属狗、龙日,要祭龙,祈求龙王爷及时降雨。要在大年初一早,到水井边“抢新水”,以求新年行好运;田地有魂魄,故要祭“田公”、“田母”、“地公”和“地母”。让“田公”、“田母”、“地公”和“地母”保佑庄稼茁壮和丰产;火有魂魄,故每年要祭“火星鬼”,以求房屋建筑免受火灾;树有魂魄。因此,每年要献“色林”。祭“天神”时,要寻找一棵“天神树”,让天神借树升天;果木果实结得小,结得少,要在火把节为树跟喷洒“火把”,刺激和祝福树魂;禽畜有魂魄,每年要在既定时间里为禽畜叫魂,以期六畜兴旺;粮食有魂魄,每年要举行祭祀仪式,为粮食叫魂,以求粮食丰产和颗粒归仓……

魂魄,还特指一种崇高的精神,比如民族魂,国魂。俐侎人代代传承的那种不屈从于命运,与天争、与地斗的精神就是一种崇高的精神;流传在民间的传说故事中,关于俐侎头人阿故鲁门杂和俐侎王李华普等,体现在人本身上的那种讲求团结、公道正派、不畏强暴、公而忘私的精神也是一种民族魂…… 这种魂,也充分地体现在今天俐侎人的身上,并支撑着他们自强不息,艰苦创业,努力进取,不断开创美好的生活。

虚幻飘渺的魂魄,存活在俐侎人生活世界里,滋长在俐侎人精神领域里,怀揣在俐侎人心灵世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