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谁主天下(终结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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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千里姻缘(1)

玉凤城北最大的赌场前,来了一名俊秀贵气的少年。他肩膀很宽,四肢修长,穿着火红色衣袍,玉带束腰,戴着价值连城的玉佩,一副富家子弟的模样,在春风润泽的玉都显得特别张扬。

他身边带着个侍童模样的孩子,月白的侍童装束,仅用同色系的玉带束发,粉妆玉琢,好生可爱。特别是一双邪魅的大眼睛,漆黑如墨,澄澈如泉,充满尊贵和慧黠。

这真是一对奇异的主仆,侍童的气质比少年还要尊贵,显得更霸气一些。

“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米儿好奇地瞅着。里头好像很热闹,人声鼎沸,进进出出的不乏王孙贵族,来赌博?

“怎么样,是个好地方吧?”玉箫说得好不得意。

米儿冷冷一哼,斜睨着他似笑非笑地讽刺道:“是个不错的地方。你别的本事没有,吃喝嫖赌倒是样样精通。我说玉家的败家苗子都哪儿去了,玉邪、玉棠身上都瞅不见,原来都聚到你身上了。”

“你个野丫头,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带你出来玩,你还冷嘲热讽的。走,不玩了,回家!”玉箫忍不住发脾气,扭头就要走。

米儿赶紧蹿上去,风水轮流转,轮到她露出讨好的笑容了,不过带着点威胁,“玉箫,干吗那么小气?讽刺你两句又不会少块肉。敢走?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真受不了你这张嘴,开口闭口都是威胁,大哥怎么受得了你?走了!”玉箫吆喝一声,拽着米儿就往里走。

“人家玉邪哥哥又不是你!”自然是不同的,米儿低低地说道,机灵的大眼滴溜溜四处乱看。

这是一家占地面积很大的赌场,和高利贷的地下钱庄连在一起,请了不少高手维护秩序。来这儿赌的人不少,到处都是吆喝声、喝彩声、诅咒声……米儿看得一愣一愣,算是开眼界了。几乎每桌都是掷骰子、买大小,这一路看下来,每处都差不多。

玉箫带着米儿上了二楼。二楼显然高级一点,不像底下那么嘈杂,摆设也比下面高档很多。看客人的服饰就晓得都是有钱人,是赌场最赚钱的一个群体。

米儿讽刺地勾起唇角,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赌博,也分阶级。

玉箫拉着米儿到一处台子前看热闹。庄家掷骰子,买家买大小,买定离手,掷骰子的时候,一个劲地听到他们喊着“大”或者“小”。

一个个憋红脸颊,摩拳擦掌,好生兴奋。

米儿不禁翻白眼,不是确定的事情吗,有什么好喊的?难不成是大,喊喊就会变成小吗?

非赌徒是无法理解赌徒的心理的,就像正常人无法理解疯子一样。

庄家连开三次,都是大,杀个片甲不留,好生痛快,周围哀声一片。米儿看着,有点窍门,不由得注意到他的手势——庄家摇骰子的时候,一般是先看台上的大小押的钱的数目,然后再摇骰子,好似有点欺骗的嫌疑。

她不禁低头问道:“玉箫,他可以控制点数的大小吗?”

玉箫小声道:“他不能控制大小,不过经验丰富的庄家,经过无数次训练,懂得手感,知道怎么掷可以出来大,怎么掷可以出来小,这是一种感觉。”

“这不是骗人的吗?”米儿小声嘀咕。

玉箫露出贼贼的笑容,缓缓地凑近她,悄声说道:“看我的,一会儿让他输光。”

只见玉箫拿出一叠银票交给米儿,然后从中随意地抽出一张,勾魂一笑,爽朗地押下,“我买小!”

那银票的数额不小,他花钱很是大手大脚,这种人,赌场最欢迎。

周围哇的一阵惊呼,纷纷看向玉箫。在朝任职的官员不会涉足赌场,在场的多半是贵族中最败家的群体,倒是没人认出他是当朝的三皇子。

连庄家也多看了玉箫一眼,舒服地咧开嘴巴,一副你押多少我都欢迎的模样。

周围的人看见玉箫押得如此痛快,毫不犹豫,也跟着押下,第一局,大!

几乎通吃,又是一片哀号声。庄家眉开眼笑,一股脑儿地把银票、碎银都揽过去。

玉箫面不改色,他有的是资本,这点钱他还没有看在眼里。连输四场,他摸摸鼻子,把米儿扯了过来,说道:“小子,你少爷我今天手气有点不好,来,看你的。各位,我家的书童可是赌神,把把赢!”

“你胡说什么?”米儿瞪他,压低声音质问。她屁都不懂,算哪门子的赌神?

随着玉箫一声吆喝,聚过来不少人,本来只有七八人的赌桌一下子围了十几位。

“你放心押吧!”玉箫高深莫测地笑开,低低地咬耳朵。

“骗人吧,一个小屁孩是赌神?”有人发出疑问。

“就是,一个孩子懂个屁?大小都不会看,笑死人,说是赌神,谁信?”

“不管,先看看再说!”

……

玉箫成功地利用米儿把好多人都给引了过来。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大家都想看看这小孩是不是赌神。

玉箫一手撑着台子,长长的袖子掩盖了伸到桌下的手,一手亲热地搭在米儿肩头,一副哥俩好的样子。米儿冷冷地瞥他一眼,见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她身上,她心中一合计,反正又不是她的钱,于是抽出四张大额银票,往那个小字上狠狠一拍,霸气地喊道:“我买小!”

周围一阵嘘声,有点不屑,今天这桌上,大字称霸。

小家伙头一扬,尖尖的下巴充满傲气,冷抿的唇显出坚定,环抱着胸气定神闲,既然玉箫说了让她放心押,她就摆出一副必胜的姿态来。

没多少人跟着下注,大多数人都等着看结果。

摇骰子,停,等到里头的骰子静下来,庄家露出必胜的笑容,缓缓地开盅,只听得哇的一声大叫,人群中爆出一阵喝彩声,果真是小。

米儿好大一愣。她瞅着玉箫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聪明地收起疑问,转而笑看庄家瞬间变得五颜六色的脸,哈哈,爽快!

庄家很快褪去不敢置信的神情,阴恻恻地瞅了米儿一眼,若无其事地吆喝着大家继续下注。

米儿连下了三次小,全赢,出尽了风头。这下谁都相信她是赌神了。喝彩声不断地响起,米儿深觉骄傲,不过她也很莫名其妙。

跟着米儿下注的人多了。庄家赔得一塌糊涂,气得整张脸都变形了。

哪里来的小屁孩?他狠狠地腹诽着,第一次遇到这么诡异的情况。

米儿才不管,见他一记冷厉的眼光扫过来,便回他一朵灿烂的笑容,气得他咬牙切齿,却不能拿她怎么样。

米儿玩上瘾了,猛然扫过所有的银票,将本金和赢来的全部押下,小手拍在那叠银票上,好生霸气,“我全押大!”

有豪赌的潜质。

一来,刺激;二来,她倒要看看玉箫的本事如何。

跟风的人纷纷随之下注,才片刻桌上就堆了满满的银票和碎银。二楼的场地出来一个赌神的消息传得飞快,这边很快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密不透风。

庄家看着堆得高高的银票,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唇边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缓缓地摇盅。

“大,大,大……”只听得一声接着一声、一声大过一声的叫喊,在场中有节奏地响起,如沙场吹起的号角,响亮,有力,蛊惑人心。米儿只觉得自己的神经也变得紧张起来,咽了下口水,心中激荡不已,期待地等着骰子稳定。庄家的手,似乎有点颤动。

因为那不确定性。

五、五、六,是大!顿时二楼爆发出一阵猛烈的欢呼声,像是要把房顶给掀开。

“赌神啊,真是小赌神啊!”

“是啊,太神奇了,把把都赢!”

“佩服!佩服!五体投地。”

……

围个水泄不通的人群沸腾起来,发出一阵接一阵的喝彩声。米儿小小的身子被夹在中间,甚是滑稽。玉箫一把拉过她护在身前,不让其他人碰到。这丫头很是龟毛,这些人要是不小心踩着她尾巴,惹丫头不高兴,他的心思就白费了。

庄家面如菜色,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赌场要赔死了。

邪门,太邪门了,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小屁孩?

米儿冲着他灿烂一笑,好不可爱。她也莫名其妙,玉箫到底弄了什么邪门歪道?

“既然是赌神,在下来领教两招。”阴恻恻的声音,在激越的喝彩声中极为清晰,四周的气温骤然下降。

震天的喝彩声淡去,阴恻恻的挑战声飘来,带着一阵寒冰。

人群自动自发地让出一条道来,大家面面相觑,好可怕的声音。

米儿和玉箫循声看过去,见是一中年男子,脸色苍白如鬼,唇色红艳若妖,平板的五官长得不算难看,配上做工精致的黑色长袍,宽大的黑玉腰带,显得好生贵气。

他身后跟着两名清丽无双的少女,和他一样脸色苍白。这三人乍一看像是刚从棺材里跳出来的一般,大白天的好生吓人,怪不得没人敢吭声。有不少胆子小的赌客,分得自己那一份,一溜烟就跑了,剩下的多半是想看热闹。

米儿瞅着玉箫,他是谁?

玉箫耸耸肩,他哪知道,她真当他经常逛赌场不成?

两人都是才思敏捷之人,对视一眼,非常识时务地收拾好自己的银票就想闪人。虽然年纪小,他们可都知道哪些佛是惹不起的。

“今天赢够了,本少爷不想玩了,恕不奉陪!”玉箫帅气地仰头,一点也不怕鬼面中年人,拉着米儿就走人。

哪那么容易?

只见一少女身形一动宝剑出鞘,寒光一闪横在他们面前。

“主子!”庄家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匆匆跑过来。他们主子半年才巡视一次赌场,就遇上这么诡异的事件,庄家吓出一身冷汗,屈膝弯腰,好一副走狗模样。

那人重重一哼,眼光横扫玉邪和米儿,冷声说道:“两位来赌场赌钱,图的不就是赢钱吗?如今这个机会摆在面前,何不利用?”

玉箫不羁地大笑两声,挑衅地扬眉,“你让我们赌,我们就赌吗?开什么玩笑,我还没听说赌场有赢了钱不让走的道理!”

白面中年人对着米儿阴寒地一笑,“小姑娘,我们来赌一把。”

周围一片哗然,好奇的眼光如刀一般从四面八方射在米儿身上。

“竟然是个小姑娘……”

“太大胆了,小女孩也敢逛赌场,还豪赌一把!”

……

米儿抿抿唇,略有点讶异,他怎么那么容易就看穿了她的伪装?这赌场的主人想必赌技很不错。她什么都不懂,连玉箫怎么做的手脚都不清楚,和他赌岂不是找死?这种傻事她才不干,又不是猪脑,明知是南墙还要碰个头破血流。

“我哥哥说了不想赌,我们要回家!”米儿露出甜腻腻的笑容,表情很是诚恳,“改天一定来领教大叔的高招。”

“今天一定要赌!在下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一个孩子能有预知能力。买定离手,买的是只有一半的机会,再怎么走运也不可能把把都赢。既然你这么有本事,在下就要领教领教!”白面中年人的声音和神情都满含讥讽,是一种洞悉他们伎俩的嘲弄。

周围有不少人等着看戏。米儿冷冷地说道:“你想赌,也得看我们奉不奉陪。一大把年纪了,和两个孩子计较,你也好意思?就算不怕损了赌场的声誉,也得考虑考虑自己的面子嘛!”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你们耍了花招骗完钱就想走,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说话也得看证据,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我一个小孩能耍什么花招?别说我没有使诈,就算我使诈又怎么样?这赌场十赌九输,穿金戴银进来,身无长物出去,大家不都是玩阴的吗?只是看谁手段高明而已。这老鹰天天抓小鸡,抓得那么不亦乐乎,哪天被小鸡啄伤眼睛,也没得怨言。”

白面中年人鬼似的脸色一下子阴了,黑云笼罩,气势惊人。玉箫拉拉米儿的袖子——这死丫头的嘴巴,在哪儿都不饶人,他算是领教过了。

趁着对方发怒的空当,玉箫拽过米儿,手指运力弹开那少女的宝剑,拉着她就往楼下跑。

“主子!”庄家看看主子阴沉的脸,讷讷地请示,是否要把他们拦下。

白面中年人看着少年带着女孩匆匆离开的身影,冷冷一笑,猛然回身对着庄家狠踹一脚,“蠢货!”

庄家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疼得哇哇大叫。白面中年人阴寒地使了个眼色,两少女领命而去。

玉箫拉着米儿七拐八拐地绕了几条街,看见没有人追来,这才放心。他抛起那鼓鼓的银袋张狂地猛笑,好不得意地一拍米儿肩膀,“野丫头,算你有本事,最后一把赢得真漂亮!”

没轻没重的力道,拍得米儿肩膀生疼。她踉跄几步,见他得意忘形,骂了一声猪脑,懒得和他计较,转而问道:“玉箫,刚刚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他摇的是大是小?”

把把准确,真神人也。

“当当当……你看这是什么?”玉箫把银袋一收,从袖子里滑出一块小小的黑色磁铁来。米儿拿过来左看右看,还是没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