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生却是在想,这个游姓年轻人实力如此难测,却是来历不明,又恰好在此时出现,莫不是三江会的死对头洪兴社暗中请来捣乱的高手,故意激怒自己动手,然后顺理成章地将局搅散。
想通了这一点,尚生强压下火气,狂笑声立刻转弱,腔调一变,冷笑说:“好好好,阁下说的好,尚某是罗嗦了,等这件事了结之后,就请阁下露一手好了,我倒要看看阁下究竟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尚某。”
他虽然心知自己多半不会是这个年轻人的对手,但被人欺辱到如此地步而不加以回应,以后也不消顶着这张脸出去见人了。
游子岩又巡视了尚生一眼,淡淡地说:“我不会教训人,我只会杀人,或是被人杀。很抱歉让你难堪了,不过我劝你不要尝试跟我动手……以你的身手,死的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我。”
尚生的脸霎时胀成猪肝色,一口闷气在胸臆间憋得灼热,半响才长长地吐出来,恨声道:“阁下既然有这份气概和自信,我尚某就更要领教了。这些话现在也不必多说,先请阁下与萧布比试罢。”
看见一向骄横嚣张的尚生被人如此轻视鄙贱还能强忍着不发作,大家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望向游子岩的眼神都变了样。
许家杰和水鬼同时偷偷比划出中指,在心里大叫了几声痛快。
房中安静下来,只听到铜盘中的沸水“啵啵”地滚响。
萧布的身子还在轻微地颤抖着,他直觉到游子岩根本就不是自己所能看透的人物,愈加痛悔莫及,一颗心脏仿佛也浸泡在翻翻滚滚的沸水中,受着无法形容的绝望煎熬。
尚生不再催促,一双眼只是有如猎食的蛇眸般,不放过游子岩任何一个细微的举动。说实话,这个外表冷漠镇定的年轻人给了他极大的压迫和危险感,直到这一刻,他还未能观测出游子岩的虚实深浅来,很有些不安,心中本能的怯意更是他没有当场翻脸的原因之一。
“金叔。”萧布忽然开口叫了六指金一声。
六指金扭过头去,冷哼道:“萧先生这么称呼,金某人可不敢当。”
萧布突然跪了下去,朝六指金“咚咚咚”磕了好几个响头。
大家顿时全都呆住。
房里有片刻的沉寂。
“哈,小布丁,你这算什么,向金老哥认罪求饶么?”水鬼打着哈哈,阴阳怪气地嘲讽。
许家杰立刻接口假惺惺地说:“浪子回头金不换,金老哥,我看小布丁这几个头磕得蛮响亮,很有诚意,你就大人大量,将就着原谅他这一次好了。”
萧布没有理会他们的冷嘲热讽,霍地站起身来,目光坚定而决绝,凝视六指金说:“金叔,是我萧布狼心狗肺,忘恩负义对不住您,您就当当年收留了一只畜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