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家乡还是很热的,我和五叔正在树下喝茶闲聊,却接到正在西安读书的郑雨的来信,其时她正在西安师范大学的新闻系读大三,来信比较长,说的是他们学校同学遇到的一个比较大的麻烦:
任儒云并任桀先生:
见信好!我是郑雨,上次我们在大同见过面的,不知你们还能记起否?这次写信打扰你们是因为我们同学在学校遇到了很大的麻烦,需要得到你们的帮助。事情是这样的:
我宿舍同学蓝紫的男友叫大乐,跟我们不是一个学校的,蓝紫最近一星期没有见他了。后来蓝紫去他们宿舍找,隔壁宿舍的学生说他们宿舍最近一段时间晚上经常没有人,每天晚上都见他们洗漱、关门、熄灯、上床,可是到了早上五六点钟就发现四个人灰头土脸地从外面回来,匆忙地洗漱一下去上课。
由于不是一个学校的,所以蓝紫也不好在课堂上见到大乐他们的情形,所以就在一个周六的中午,找了个机会去了大乐他们宿舍。打听回来的消息让蓝紫脸色煞白。
原来大乐他们宿舍四个人在半月前的一个下午出去玩,一路大闹就到了市郊。这是一块很平整的土地,上面种的麦子才刚刚长出嫩芽,从远处看一片嫩绿,可是走到跟前却什么都没有了。一伙儿年轻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亲近大自然的地方,自然不会放过。当时田里没有什么人,后生们在这麦田里你追我打,玩得不亦乐乎。谁也没有注意到,危险正在一步步逼近他们。
大乐正准备向别人卖弄他的“无敌鸳鸯脚”,不料地面突然塌陷,四个人全部都掉进地下的陷坑里了。这个陷坑很深,不过土质松软,几个人倒没有受伤。起来之后他们却发现,里面还有一条秘道,这一下子勾起了几个人的好奇心,于是他们让人去学校拿手电筒,其余人在这外围谈探索一下,有什么宝贝也说不定。
于是一个人去学校拿手电筒,另外三个人仔细看了看这个陷坑周围的环境。陷坑大概六米深,在麦田中央,塌陷的面积(也就是暴露在麦田的洞口)有一平米大。陷坑往西方有一个隧道,隧道高两米,宽一米,纵深深不可测。其他方向似乎是严实的,因为他们踹了好几脚也没有任何动静。
拿来手电筒之后,四个人结伴鱼贯而入。隧道较深,里面没有光线自然很黑了。而上面的浮土也因为有了震动不住地落下来。隧道大概五十米深,因为到达最里面的一个大厅模样的地方时,他们四个已经感到呼吸困难了,所以紧急出洞。来到外面,几个人都很兴奋,探索的结果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这个过程很刺激,他们决定再下去看个究竟,那个地下大厅里究竟有什么秘密?但是地下空气稀薄,搞不好会闷死在里面。
这时候大乐出主意了,他们从游泳队借来四个氧气瓶背在身上,与第二天早上匆匆进洞了。当时地底下还比较阴冷,四个人感到有些害怕,但是好奇心让他们谁也不想停下来。这次背着氧气瓶,四个人的行进速度慢了很多,走到一半的时候,大乐说:“糟了!你们发现没有?咱们刚才进入隧道的时候隧道是通往东边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是呀。我也发现了!咱们昨天来的时候这隧道可是通往西边的呀!”当时有两个人决定退出,大乐不干,他说:“咱们四个都是老爷们,阳气这么盛,怕什么?已经走了一半了,而且装备也有了,为什么要半途而废?”这一番话让意志力动摇的那两个人坚定了信念,几个人一直往里面走。
五十米的地下隧道当然不是很远,一会儿工夫他们就到了所谓的地下大厅。这地下大厅是砖石结构,高三米,为椭圆形,面积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中间摆着七口大棺材,每口棺材旁边都点着长明灯,里面三个长明灯已经熄灭,只有靠近外面的这四口棺材旁边的长明灯还有着微弱的光线。
四个人商量着怎么办?什么都没有找到,就找到几口烂棺材!不免有些不平衡。于是四个人决定用手里的工具把这些棺材撬开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说干就干,这四个后生都拿着短柄小铁锹,一会儿工夫,四口棺材的棺盖就被撬开放在一边了。令他们失望的是,棺材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四个人终于发现,这次探险是很失败的,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当时那两个半路准备推出的学生发现这里也就几口棺材,根本没有什么危险,变得放肆起来。他们两个一人找了一口打开的棺材躺了进去,两个人还不停地敲击棺板耍笑,探出脑袋做鬼脸。
大乐虽然也贪玩,但是这种事情还是小心点,棺材是让人敬畏的东西,不能轻易进出,于是他全那两个伙伴不要太过了,以免玩过界。这两个人停了一会儿,又开始敲击棺材板。大乐忍不住了:“你们这两个人真是没劲,刚说了你们又来!”那两个人躺在棺材里,突然双双探出头:“我没有敲啊!”说完四个人就都愣住了,难道是其他三口棺材里面有东西?
四个人立即停止了大闹,开始集中精力迎接下面的危险,等他们都安静下来的时候,一切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那敲击的声音又没再响起来。四个人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要不就是回音?没人分析得出来。于是决定撬开这三口棺材再说。
四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不能撬动分毫。而且,等他们停下来休息的时候,那敲击声又开始响起来,而这一次是非常的清晰,没错,一定是从这三口棺材里面传出来的,里面有东西!四个人当时吓懵了,一个个恨不得自己多长两条腿,没命地往外面跑。到了地面上,四个人才喘了口气。
晚上的时候,这四个人跟隔壁宿舍的人绘声绘色地描述当时的场景。不免有些添油加醋的炫耀在里面。等到熄灯一上床,这四个人立即呼呼大睡。可是等他们被敲门声惊醒的时候,却是身在棺材里面了,而且就在刚才那个隧道的尽头——大厅里面。刚才根本就不是什么敲门声,而就是白天遇到的敲击棺材的声音。四个人吓得半死,想从这里跑出去,岂料根本就没有出口,那条隧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有了!大乐看了一下表,午夜一点半!四个人吓得脸色惨白,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四周静得可怕,只有那三口棺材里面传出来的叩击木头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那声音很有节奏,一个棺材一下,紧接着是第二口、第三口……周而复始。
四个人紧张得已经没有意识,这第一个晚上就这样捱过了。到了早上五点,那声音渐渐缓和下去,隧道出现了!几个人没命地往出跑,赶回学校,惊魂未定。
第二天晚上,四个人早早上了床,将门窗关得死死的,说好都不睡觉的,可是到了十二点四个人谁都没能忍住,鼾声很快响起来。他们又不知不觉地来到那个地方,一个人一口棺材。这样的事情一直持续了三天。他们四个决定请假回家呆一段时间。于是他们一起向老师请假,说是身体不舒服,老师很快准了假,因为是个人就能看出来:他们瘦了很多,而且脸上看不出任何血色,满是灰暗的眼色。
可是他们回家之后(家离学校都不太远,当天就能回去),发现事情根本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四个人回家的当晚十二点,再次在棺材里面聚头!那个准备远去北京亲戚家的躲避的人更是惨,在火车上就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
他们现在精神很差,而且什么都不敢做,所以我想麻烦你们来一趟我们学校,好在并不太远,越快越好,帮帮他们吧。
最后是落款和签名。郑雨的字如其人,非常漂亮,五叔也觉得这个姑娘的字写得很好看,一点阴柔的痕迹都没有。“您怎么看?”我问五叔。五叔笑笑,我帮他往杯子里面添了热水,他适时地呷了一口,眯起眼睛享受起来:“事情很奇怪,第一次遇到。但是你五爷留下的书里面记录过这样的事情。”我努力地想,终于!一个念头闪现出来:“五叔!是替生!”五叔笑笑,点点头,表示赞赏:“替生这种事情咱们都没有亲身经历过,不过这事情要是遇到了会很麻烦,闹不好把咱们自己牵扯进去。”“您的意思是咱们不管?”我有些失望,好不容易这个大美女给我写封信,虽然不是情书吧,但是好歹是她主动的,而且是邀请我们去的,肯定能见到她。
五叔看出来我的心思:“知子莫若父!我虽然不是你亲爹,但是我却看着你长大,你小子心里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你想那个女娃了吧?”我不好意思地笑笑:“什么也瞒不过您的眼睛。”“少拍我马屁!赶快收拾东西!”“唉!”我屁颠屁颠地帮五叔收拾东西,心里一阵狂喜:“要去西安了!要见到那个大同大美妞了!”
家乡离西安很近,只有九十公里。五叔开着那辆刚买的奥迪车,牛气哄哄地向西安进发了。我带了很多我们当地的土特产:核桃,柿子还有皮影什么的,五叔在半路上跟我说:“你带那么多东西根本没用,西安什么没有?非得搬着石头上山?”我一下子醒悟了:“你怎么不早说?”“我不好意思打击你的积极性呀!”我顿时觉得这些东西在车上轻飘飘的。真是失策!
接到郑雨来信的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已经见到她了。整个学校的学生看着我和五叔从车里面下来,和郑雨说这话,都投来羡慕和嫉妒的眼光。其实根本没有必要,郑雨的老爸什么车没有?这辆破奥迪有什么值得羡慕的?这些孩子还真是没有见过世面。
郑雨显然对同学的目光已经熟悉,而她对五叔的新车根本都懒得看一眼。正如前面所说,她开过的好车,也许我们根本没有见过。其实当初五叔要买这车的时候我就表示强烈反对:“那么多的宝石,还不够你买一辆世界顶尖级的轿车?跟这破车较什么劲呢?”五叔说:“车不在好坏,关键是开车的人。如果美国总统伺候你,哪怕他开着三崩子呢,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得对你刮目相看。你车再好,人混得没个样,照样不顶事。”五叔教导我,我仍然不很服气,心道:“你就一张好嘴!”这下看到郑雨的反应,我心里当时就凉了半截儿。
算了,他对车不感兴趣,好歹对我们有点兴趣,要不然请我们来干什么?
我们按照程序,重新走访了当事人。那四个人躺在宿舍的床上,已经没有一点精神了,整个人都是恍惚的,连带的一个宿舍都是死气沉沉,加上他们从地下带来的土腥味,整个宿舍就像一个活死人墓。
再看这四个人的表情:眼神呆滞,似乎已经没有多少思维;面无血色,大概快要死的人都是这样吧;还有就是眼窝深陷,印堂发黑,头发已经没有光泽,就像失去水分的干草一样竖在头顶,恰似插了草标,准备出售一样。他们身上没有任何伤痕,脉搏跳动很慢。五叔问他们问题,他们总是答非所问,要么说着胡话,要么就大喊大叫。
正在这时候,一个中年男子进来了,他问我们是干什么的?并且不许我们在学生宿舍里待,要我们立即离开,否则就要请有关领导处理。见我们不动,他就开始奚落郑雨:“你这个女同学是哪个学院的?谁让你来这里的?男生宿舍,女生止步!你不知道呀?你一个女学生怎么这么不知羞耻?”郑雨根本不搭理她。他显然生气了:“你们等着!我叫领导去!”
由于我们的到来,大乐的宿舍门口为了好大一群人,大家都听说来了两个风水先生,都想看看究竟什么样?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见了我们俩之后,他们不免有些失望,以为是上了年纪的人呢,没想到是三十多岁的后生,而且还都穿着时髦的T恤衫和牛仔裤。但是虽然失望,还有另外一个期盼,就是想知道这四个人究竟是怎么了。
由于大乐还能清醒一些,我们就想向大乐多了解一些情况。正谈话间,一个领导模样的中年男子在刚才那个中年男子的陪同下,组队过来了,他们趾高气昂地一边走一边嚷嚷:“谁?谁在搞封建迷信?哪儿的阴阳先生?这里是学校,是崇尚科学的地方,怎么能乱来呢?”我和五叔看他一眼,为了避免麻烦,我亮出了警官证:“警察!怀疑这几个学生被人下毒,过来调查情况!”那孙子立刻怂了下来:“啊?对不起,警察同志!不知道是你们,说是什么阴阳先生!您忙!这几个学生也没什么,就是身体不好。不是人投毒的,您放心?”
“你办案还是我办案?”我没好气地顶了一句。那孙子立即闭嘴,并且快速离开,那个告密的小人却低着头跟在后面,脸色很难看,看得出这狗腿子少不了挨顿骂!
大乐介绍的情况基本和郑雨信里所说的一样。除此之外,大乐还交代了几个比较重要的线索。第一个是棺材的摆放位置:一进隧道两口棺材,紧接着后面两口,然后是三个一字排开的棺材,呈一个北斗七星的形状摆放;另一个是隧道的走向:早上进入的时候隧道是通往东面的,下午就转到东面了。五叔问他:“你能保证那通往的目的地是一样的吗?”“能保证!因为我暗中做了记号,不会错的。”大乐回答。
正在这时候,宿舍外面吵吵嚷嚷。一个官员模样的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到这间宿舍,整个宿舍的楼道已经挤满了人。那人进门就向我伸手:“哎呀!警察同志,咱们学校的治安情况一向很好,我们学校党组一直很注重学校的治安,别说打架,连盗窃这一类的治安案件都没有发生。请问你们是办什么案子的?”
这下可坏了!我可没有防备出现这种情况,好在五叔及时出面:“您是校长吧?我们这次来呢是按照市局的统一要求,对全市所有学校的学生宿舍进行一次安全大普查,找出其中的治安隐患。您也知道,最近云南出了一个不小的案子,咱们市又是高校比较集中的地区之一,所以省厅和市局领导很重视。专门下发通知,要落实到每一个学生宿舍。而且我们还要专门针对学生举行讲座,防患于未然,彻底把刑事犯罪消灭在萌芽状态。”
我赶紧打圆场:“这是我们市局的预防青少年犯罪办公室的任主任!”那校长一下就肃然起敬,恍然大悟地握着五叔的手就不放开了:“欢迎欢迎!咱们先去会议室坐坐?”五叔一时怔在了一边,他没有料到事情越弄越麻烦,我急忙打圆场:“校长,您先去准备一下,我和任主任一会儿就到。让我们同事小郑跟你们去帮忙,看看准备什么材料合适。”我给郑雨使了一下眼色,郑雨立即明白:“校长,咱们走吧。”校长道:“好!我们这就去,准备好材料在会议室等您几位。”说完带着郑雨离开了。
他是离开了,但是仍然留下了几个人在我们身边。担心学生们会说出一些不合时宜的问题。我和五叔都明白,这下麻烦大了。知道也问不出什么了,而且这几个人在这里监视着,想问也问不出来,也只好问了几个学生一些应景的问题就出来了。好在我们把情况都了解得差不多了。
于是我们在这些人员的带领下去了学校的会议室,郑雨正在那里陪着校领导准备材料,见我们进来了好像解放了一样立即奔过来,跟我们站在一起。我这时候才有空认真地看她一眼:她比上次我们见到的时候瘦了很多,而且也黑了一些,但是这并不能改变她是一个美女的客观事实。披肩的短发在额头前恰到好处地留着几缕轻盈的刘海,刘海下隐藏着一个如月亮般明亮清澈的眼睛,而另一个同样美丽的眼睛正盯着我,长长的眼睫毛和如黛的眉毛对着我,就像一片树叶落入平静清澈的湖面,泛起淡淡的涟漪。
会议开得很枯燥,因为根本没有这个会,而且这些资料一看就是临时准备的,比正式准备的还要空洞。完了就是吃饭,我和五叔坚决没有喝酒,要不然这个晚上就要坏事了。
总算把这些学校的头头脑脑应付过去。我给大乐打了一个电话:“大乐,你听着!你一定要坚强,我们今天晚上之前就会进入隧道,你们到了之后一定不要怕,有我们在呢!”大乐在那边很虚弱,但是我仍然能听到他坚定的声音。
当晚,没有月光,好在天气比较晴朗,不会太担心雨水对我们的行动造成不良影响。我们三个人按照大乐描述的路径在广袤的麦田里找到了那个陷坑。这个大坑在麦田里如同一张大口,似要吞噬世间的一切。周围一片黑暗,只有手电筒在这漆黑的夜里射出或短或长的光柱来。我们小心翼翼地下了陷坑,我第一,郑雨第二,五叔殿后。三个人安全落坑,阴冷憋闷的空气让人为之皱眉,浓烈的土腥气和地下特有的霉味让人差点反胃。陷坑地方并不大,幸亏我们提前准备了具有防毒面具功能的呼吸机,这机器能够在缺氧状态下提供充足的可供呼吸的空气,而且能够过滤空气中有害气体。
隧道正如大乐所说的那样,通往西面。我们三人在陷坑下准备好所有的装备,当然五叔还带了地窝子蜂的蜂巢和一瓶药水,然后进入隧道。在门门进入隧道后不久,那隧道的地面如同息壤一样成长起来,不大会儿工夫就已经将整个隧道长满,隧道堵住了!
五叔从装备包里拿出一个大功率的灯出来在地面上狠狠磕了几下,整个大厅就亮起来了,把个不大的地方照得尤如白昼。他又拿出一个伸缩杆插在大厅中央,把这灯挂上去,还嘀咕:“这叫高灯下亮。”布置完之后,我们三个坐在折叠凳上,等待着大乐他们的被迫降临。
等待一个结果的出现永远是最痛苦的,在这漫长的等待的过程当中,我们不能出声,不能睡觉,甚至不能动。我和五叔原本并没有打算让郑雨跟过来,只是在她的强烈要求下,答应了。条件是跟着我们看热闹、按照我们的要求进行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动可以,但是绝对不能自做主张、独立行动。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知道这样对待时间真的是很奢侈的事情。但是我们不得不等待,就如同荒诞剧《等待戈多》一样,即使知道结果,也仍然要等待。大厅里面非常安静,七口棺材根据北斗七星的形状安放。
时间已经迫近,大厅里一点变化都没有,我频繁地看着手表,感觉这种等待实在是一种折磨,甚至比坐火车还要让人感到沮丧。突然,靠近内里的三口棺材出现了轻微的响动,渐渐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不错就是叩击棺材的声音。随着这种声音越来越密集,那个原本已经堵上的隧道突然间开了!五叔给我使了一个眼色,我点头,蹑手蹑脚地来到隧道口,正准备往出走的时候,却发现根本走不出去,面前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墙阻挡着。我无奈地对五叔摇摇头,五叔示意我就近坐下,不要再乱动了。我于是在隧道口找了各地方,重新坐下了。
灯光很亮,这是太阳能蓄电池提供的能量,而且这种等采用冷光源,非常省电,而且亮度大。(好像广告啊)支持到天亮应该没有问题。我正胡思乱想期间,这四个人的身体已经顺着隧道平着飘进来了。四口棺材的盖子同时打开,四个人被平均分配,一人一口棺材。这时候,那个叩击棺材的声音又逐渐慢下来,但是仍然很清晰。
四个人一躺到棺材里就立刻醒了,也没有了白天的那种萎靡,看着精神不错,他们从棺材里伸出头来,我是以他们整个身体都出来,她们摇摇头,表示做不到。五叔突然说话了,声音还不小:“看来这替生的古怪就藏在另外三口棺材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三口棺材里面的人都是生出来没有满月的小婴儿。他们要找到四个十岁以上、十八岁以下的年轻男子作为替生主,把这四名男子的阳寿延续到他们身上,好让他们可以立即投胎转世。如若不然,他们一定要在这棺材里呆够一百年。”“为什么他们要选择四个人呢?”我好奇地问五叔,他回答说:“因为三个孩子死亡年龄都不大,属于短命鬼,短命鬼必须自己找到替生主才能投胎转世。如果以必须选择十岁以上、十八岁以下的人作为替生主的话,就得多出一个人来,用这个剩下的阳寿把它们四个替生主已经用掉的阳寿抵消出来,这让才能有正常人的阳寿去投胎,如果选择了三个人,那么这三个人用过的阳寿就要在投胎后减去,岂不是白白比正常投胎的人少了十到十八年的阳寿?到头来还是个短命鬼,轮回多少世也无济于事。”
“那他们找的人岂不是年纪越小越占便宜?越接近十岁,来世的阳寿就更长?”郑雨忽然发问,五叔说:“可不是这样。首先他们不可能挑选替生主,只要有了就算。因为这样的机会是很难等到的。第二就是,年纪越小的孩子越容易变成短命鬼,将来短命鬼越来越多,这种替生的不正常现象就会越来越多,很难想象这种事情泛滥,真个阴阳界的平衡被打乱是怎样一个情形,另外,由于各种不可抗拒的原因,每个人的阳寿和实际年龄是不相符的,百分之九十九都不相符,多活几天的有,少了几年的也存在。他只是要求一个正常值,而不是追求个体的数目。”郑雨点头。
“大乐他们的年龄肯定都没有超过十八岁。”五叔断定,四人频频点头。“不说了,撬棺!”五叔一声令下,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间用不了做成的房子形状的大帐篷,让这三口棺材居于整个房子之下,拿出熏香点燃、祭奠之后,才拿出铁锹等工具去掀开这棺材盖。一会儿工夫,整个棺材盖都掀开了,我们忍不住往那棺材里面看去,果然!这里面三个小孩子的尸骨还没有完全腐烂掉,还能看见一层干枯的皮肤还有一些毛发。这三个孩子的尸体原本全部是侧着身子的,没想到他们突然一起转过身来,平躺在棺材底。用他们已经不存在的眼睛窟窿对着我们。郑雨已经背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坐在了地上,她拼命地捂着头,可见不是一般的痛苦。
五叔拿出几根干草,编成人形模样,在这每一个棺材里面放一个,就放在小孩尸骨的旁边,为了保险起见,还把剩余的草也编成蜻蜓的样子,放在他们身边。这样一个举动,三个孩子仍然不转身,空洞的眼睛望着我们。五叔无奈之下,咬破食指,在每个木偶头部点了一下,这下他们才全部转身侧躺,棺材盖自动合上了,其他四个大孩子也都从棺材里面坐起来,他们自由了。而他们躺过的那四口棺材已经消失了。
五叔心疼地看着自己的食指上的咬痕,说:“给孩子们点玩具,他们就不会太寂寞,就没有那么大的精力寻找替生主了。”随后嘀咕着:“早知道不编六个了。”
五叔最后的总结语是:“棺材的盖子一旦打开,就相当于打开了一张吃人的口,你必须用一个人去填满它,要不然后患无穷。棺材盖是通往地狱的门,一旦打开必须有人进去。你们四个命大,如果过了四十九天,你们就会永远被填在这棺材里面,生生世世。”
我们回到学校的时候,大乐的女朋友早在学校门口一个比较好点的饭店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早餐,当他看见大乐安全回来,早已经激动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和郑雨则拉着手,对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