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叶卡特琳娜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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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孤注一掷(1)

1 彼得三世顺利登基,但拥有无上权力和自由的他却拂逆民意,自掘坟墓

据伊丽莎白的遗嘱,彼得三世在她去世的当天就顺利地登上了皇帝宝座。达官贵人们立即向他跪拜,吻他的手,谄媚地向他祝贺。彼得从未体会过这么多人向他顶礼膜拜的乐趣,看到眼前川流不息的人群,看到人们的脸上挤出来的笑容,尤其是看到叶卡特琳娜也向他跪拜,表示愿意为他效劳,像充气的气球,不禁飘飘然。这个他在感情上从未接受的国家,却把他推上了至高无上的主宰地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现在,全俄罗斯的人都向他效忠,他却极其蔑视这个民族,厌恶他们生活的土地,嘲笑他们对宗教的虔诚。他在瞬间获得了无上的权力和自由,但他却根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如何统治这个给他权力的国家。他从登基之日起,甚至从踏上俄罗斯这块土地开始,就在挖掘自己的坟墓。

他上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令正在对普鲁士作战并取得节节胜利的俄军立即停止进攻;命令俄军立即撤离已占领的普鲁士地区。与此同时,他还致信腓特烈二世,低声下气地对他表示崇高敬意;并撇开盟国,单方面与普鲁士讲和。前线浴血奋战的军官们气得大骂新沙皇是叛徒。

然而,新沙皇觉得还没有充分表达自己对普鲁士及腓特烈二世的敬意,他还要在俄罗斯发疯似的大搞普鲁士化。他先是解散了拥有巨大特权和荣誉的禁卫军。这支部队曾把伊丽莎白送上沙皇的宝座,伊丽莎白曾和他们一起同桌喝酒。现在,彼得三世却将他们解散,用德国的荷尔斯泰因军团取而代之,并任命荷尔斯泰因的乔治亲王为俄军总司令兼禁卫军骑兵司令。习惯于服从的俄军对此敢怒不敢言。他们只在心里祈祷新沙皇不要侮辱他们了。但是,更大的侮辱又接踵而至。彼得居然下令俄军一律改用普鲁士军队制服,并在军队中普遍推行普鲁士军纪。俄罗斯军队是俄国人中最有民族精神的一部分,他们对沙皇的做法怒火中烧,故意在操练时抵制普鲁士军事规范。彼得气得暴跳如雷,便强迫他们一遍接一遍无休止地操练下去,直到训练得像他的木偶兵一样才满意。

彼得的所作所为使得向来听话的俄国军人普遍不满,而且,这股情绪不断蔓延,不断浓烈。但彼得却忘乎所以,不知道自己正坐在一个即将爆炸的火药桶上。他的荒唐行为仍在继续,据法国大使布雷德依侯爵的记载:“沙皇的戒指上镶嵌着腓特烈二世的头像,他经常在公众面前狂热地吻着它。他的胸前佩戴着一枚普鲁士黑鹰勋章。他对普鲁士国王的崇拜已到了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程度。有一次宴会,大厅中央悬挂着腓特烈二世的画像。沙皇居然捧着酒杯在像前效忠道:‘国王,我的主人,我愿意率领我的整个帝国为您效力,请您不要推辞,能够为您效劳是我的荣耀。’”

在伊丽莎白女皇治丧期间,彼得三世的表现更令人失望。他无视俄国人对一位死去国君的悲伤感情,肆意亵渎俄罗斯民族的传统习俗,不肯守灵,取笑神甫,甚至大搞宴会和演出。波兰作家卡·瓦利舍夫斯基无法理解彼得的行为,只好用宿命论的观点来解释。他说:“下葬那天,彼得在灵柩后边装腔作势,放肆到了极点。那些尾随其后手拖他丧服拖裙的达官显宦们看到,他不时地想跑着挣开他们,于是不得不松开手。黑色拖裙在他身后随风飘舞,他感到很有趣。然后他停下来,等那些老态龙钟的廷臣们追上来以后,他又踏步不前,使先后有序的队列乱了套。在举行葬礼时,他几次狂笑,吐舌头,还大声讲话,打断神甫的祈祷。好像他只会别出心裁,搞一些引起臣民憎恶的恶作剧。是惟我独尊的思想迷住了他的心窍呢,还是不吉祥的魔力迷住了他,就如同万丈深渊对一个站在悬崖边上的人的吸引力一样呢?是的,某种注定的命运促使他一天天走近那个最终吞掉他的万丈深渊。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使他逐渐把自己毁掉。”

自1448年俄国东正教会宣布脱离君士坦丁堡而独立以来,一直拥有强大的权力和财力,对俄国社会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彼得一世的改革,也只是把教会置于皇帝领导之下,隶属国家机构,教会的优越地位和特权没有变。彼得三世虽然接受了东正教的洗礼,但骨子里依旧是个路德教信徒。他把东正教奉行的七件圣事(即圣礼、坚信礼、忏悔、圣餐、终傅、授职权和婚配)看成是愚昧的迷信活动,自己从不去做。他说不清是在自由主义思想的鼓舞下,还是出于对东正教的厌恶,竟然下令没收教会的财产。这是前所未有的冒犯教会的举动。主教们愤怒了,神甫们愤怒了,连受教会剥削压迫的农奴也指责沙皇是异教徒。

彼得在失去了军心之后又失去了民心。

他像过去处罚老鼠和玩木偶兵一样,现在又把整个国家当作玩具,随心所欲地进行破坏。卡·瓦利舍夫斯基分析说:“他有一种破坏的本能,儿童身上就常常有这种毁坏身边一切的本能,因为彼得好动成性,这种破坏的本能就具有特别危险的性质。他喜欢大笔一挥就能颠倒整个国家制度,喜欢在周围看见被这种急剧的改变吓坏了的脸色。他现在的淘气表现就是如此。……他是认真地在那里玩乐。”但他是否意识到了自己的玩乐在给自己挖掘坟墓呢?”

2 叶卡特琳娜逆来顺受,偷偷地生下了一个儿子

叶卡特琳娜虽然在五年前就制定了夺权计划,但当伊丽莎白女皇咽气后,特鲁别茨科依枢密员宣布彼得继位时,她立即意识到大势已去。善于把握形势的她也在表面上装出一副十分恭顺的样子,对彼得百依百顺,而对女皇的去世也悲痛欲绝。

在女皇治丧期间,她每天都穿一身黑色丧服前往教堂,跪在女皇的灵前,一连数小时哭泣和祈祷。她画十字和下跪的姿势就像一个地地道道的俄罗斯妇女。与彼得的怪诞行为相反,她伤心的神态赢得了各阶层人士的好感。法国公使布雷德依男爵根据自己的观察写道:“皇后赢得了人心,没有任何人像她那样经常去教堂为已故的女皇做各种仪式,根据东正教教规,这些仪式不仅繁琐,而且充满迷信色彩,她分明对此持嘲讽态度,但神职人员和百姓却认为她情真意切,因而对她感激不尽。她以非凡的记忆力准确地观察并记住了各种节日。封斋日、守斋日,总之,大凡彼得皇帝掉以轻心的,她都认真对待,而在这个国度里,这些都是极为重要的民俗。”

彼得对叶卡特琳娜的表演极尽挖苦讽刺之能事,并没有意识到她的良苦用心。倒是他的支持者沃伦佐夫家族的人,尤其是普鲁士特使施韦林伯爵和戈尔兹男爵看到了叶卡特琳娜对他的威胁,劝他趁早除掉她。彼得虽然乖僻,狂妄,却缺少杀人的勇气;他虽然喜欢虐待人,却不喜欢杀人。他和叶卡特琳娜共同生活了18年,似乎根本不了解她的性格。他不断地侮辱她,威胁她,却不知道这个具有冒险精神的女人会孤注一掷,把自己赶下皇位。

也许是叶卡特琳娜的忍让顺从欺骗了他,使他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力量。1762年2月10日,即公历2月21日,彼得在自己的生日宴会上,命令妻子把圣叶叶卡特琳娜勋章交给宫廷女官、自己的情妇沃伦佐娃。这种勋章通常只有皇后或者皇室成员才能获得。新皇帝想把情妇立为皇后的意图已是昭然若揭。许多参加宴会的延臣和外国使节都向叶卡特琳娜投去同情的目光,以为她会痛哭流泪提出抗议。但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叶卡特琳娜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屈辱。

1762年4月初,新建的冬宫竣工,彼得把伊丽莎白·沃伦佐娃安置在自己套间的隔壁,而把叶卡特琳娜安置在另一头的尽处。遭到冷落的叶卡特琳娜对这安排求之不得。因为,她和格里戈利·奥尔洛夫怀上的胎儿在蠕动,她需要一个僻静的环境把孩子生下来。目前,这才是她面临的最大危险。彼得随时都可能会发现这个秘密,叶卡特琳娜随时都可能被休掉。

随着分娩期的日益临近,叶卡特琳娜的内心也日益焦虑不安。到时自己痛苦的叫喊声。孩子落地时的啼哭声,毫无疑问会向人们宣告这个秘密,使真相大白于天下。一个对他十分忠诚的侍从施库林看出了她的心思,便对她说:“皇后陛下,我有一个主意,可以保证你分娩时,皇帝陛下和她的亲信们都离开宫殿。”皇后兴奋地看着他,鼓励他说出来。他接着说:“我在离这儿不远的城郊有一幢木房子。您知道,皇帝陛下最爱看火灾。到时我去把房子点燃,冲天的火光肯定会吸引皇帝陛下。但愿上帝保佑您将在晚上分娩。”

皇后高兴地拉着侍从的手,眼里闪着激动的泪花,非常信赖地对他说:“施库林,我的朋友,谢谢你了,你真是上帝派来的天使。我还有一事要拜托你,请你记住:点燃房子后,你要立即回到这里,然后将我的孩子秘密送出宫外,寄养在可靠的人家。”看到皇后如此信任自己,施库林激动得不能言语,只是庄重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