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黑夜里的灯光显得很从容,就像一双双寻找光明的眼睛,忧忧郁郁闪闪烁烁的,给人一种希望和信心。
菩提岛上的马克西姆别墅里,挂着窗帘的大窗后面的最后几处灯光也已经熄灭了。侍者们已消失在错综复杂的楼道走廊间的某个僻静之处,托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他们的卧室。
侯一尨仍在客厅里。刚才最后一个向他告辞离去的是他的心腹主管,他的脚步声在过道里回响了好一阵子,直至到了迷宫的远处才逐渐消失。
侯一尨又等了几分钟后,他才起身去了办公室。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开了两盏落地灯,丝绸灯罩遮住了大部分光线,房间里显得有些暗淡。关了灯后,侯一尨这才上了电梯。他是从另一门口走进来的。
侯一尨看见在写字台前那架老式的雕花扶手椅里坐着一个人,仔细一看是林教授。
但他今天坐在这里,已不再像一位客人。他的手脚都己被捆住,嘴里也被塞进了棉团。见侯一尨走进房间,他无法开口,只能瞪大了双眼直楞楞地盯着他看。侯一尨关好房门,绕过写字台,走到了他的椅子旁边,伸手扯下了塞在林鹤鸣嘴里的棉团,微笑着朝他点点头。
林教授,人们都睡了,有的已进入了甜美的梦乡,说真的,我们都不用装聋作哑了。如果你想高声叫喊,那就请叫喊吧。但这里不会有人能听见你的叫喊。不过喊几声也有好处,它能排解你内心的压力,你内心的愤怒。
“哼,狼子野心。”
林教授斜了侯一尨一眼,但不吭一声。他默默地看着侯一尨开启了一只小药箱,从中取出一支注射针器和一支针剂,十分内行地把针头套上针筒,又一件件地把它们搁到一块消毒棉纱上。
“你想干什么?”林教授终于开了口。他的声音沙哑,甚至有些恐惧。
侯一尨微微一笑,“这将是一个十分令人遗憾的事实,我尊敬的教授先生,我们之间没法对话。”
“这你早就应该知道!”
“可是谁能料到竟会有人宁可放弃获得一千万美元的机会,而偏要发疯似的坚持他自己的理想呢?我问你理想是什么?回答我?哦,这个世界公平吗?不公平,我们的责任就是尽力维护这个世界观的公平。对穷人而言,伦理道德是一个有魔力的字眼,它能堵上他们的嘴,让他们尝到甜头,让他们感到心满意足。但在一定数量的金钱面前,它就会变成人类语言中最恰当的一个词汇。愚蠢。懂吗?”
侯一尨用一支小钢钳子打断了针剂瓶子的尖头,把里面无色透明的药液吸入了玻璃针筒,举起针筒挤出了里面的空气后,又将准备就绪的针筒搁回到药棉上。“尊敬的林教授,你可以不用再忍受任何痛苦了。教授先生你说这多遗憾。我的建议都已经向你提过了,更好的办法是不可能有的。你那药物《人体骨髓再生素》价值连城呀。可以说比全世界所有的黄金价值都高多少倍?只可惜我们得不到它了,但我们迟早会获得你的资料!”
“你个猴子,我要同皮特•杰费森说话。”
“皮特是个好人吧。侯一尨望着已吸入药水的注射针,“我担心的是,不知道他是否已经平安地走向了天堂?知道吧,天堂是他的最好的归宿。”
这话让林教授绝望,犹如一股寒气流遍他的全身。他垂下了头,感到自己像是得虐疾一样浑身颤抖。心里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那样难受。
“还有马路远呢?”
“唉,如果作为物理学家,而不是化学家,他很容易判断,以为像一首歌里唱得那样,你以为在《在北京的金山上》都是金子吗?其实并没有金子,那只是一种比喻。一种象征。一种夸张的说法而已。”
“流氓。无赖。刽子手。”林教授大声骂着,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是,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