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赶紧请医生过来吧。”米小鸦摸着龙希澈滚烫的额头心急如焚。
龙焰独不再迟疑,迅速退了出去,也许,龙少不会排斥这个小姑娘。
房间蓦然变得安静。
米小鸦放在龙希澈额头的手未曾拿开,清澈的眼眸顿时也变得迷蒙忧伤起来。
她再也不是那个大嚷着“我是丑女我怕谁”的米小鸦了。
她静静地望着昏迷的他,心忽而疼痛起来。
“澈,你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变成这样?如果你是因为生我的气心里不畅快,大可像以前那样,把我拎起来再扔到地上,让我摔得屁股开花……”她轻轻地呢喃着,“你好久没那么粗鲁地对我了,怪想念的。”
“爸爸……不要死……不要死啊……”忽然,昏迷中的龙希澈发出破碎的呓语,声音像孩童般悲泣脆弱,表情亦极其伤心。
“澈……”米小鸦一愣后,鼻子发酸,这都是她造成的吧,如果澈的爸爸不救她,他就不会连做梦都是爸爸死的时候了……他也不会孤单一个人独自生活那么多年……
“妈妈,救我!”忽然,龙希澈四肢乱舞,梦中的他仿佛陷入危险境地,想要抓住些什么似的。
“澈,你怎么了?怎么……啊——”米小鸦企图扑上前抓住龙希澈乱舞乱抓的手,却不慎被他一脚踢到面门,脚下不稳,人顺势向后倒去,重重地跌进一张硬梆梆的竹制凉椅上。
无瑕理会跌痛的屁股及被硌到的肩背,米小鸦迅速爬起来扑到床边,“澈,你醒醒!”她再次冒着被打到踢到的危险去抓他的手。
终于,龙希澈在慌乱中抓住她的右手,死死地攥住后,仿佛在危险的洪流中揪住了救命稻草,一时之间竟然安静下来。
米小鸦望着静下来的他,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但他的身体仿佛在颤抖,像置身在冰冷的水里一样。
米小鸦想起来给他盖被子,手却被紧紧抓住挣不开来,她只好用左手笨拙地、艰难地从床的另一边拽来被子给他盖上。
“那……我爸爸死了,你可以带我去天堂找他吗?”轻微而破碎的呓语,再次从龙希澈口里溢出,因为房间安静,米小鸦听得甚是清楚,她记得,是小时候遇见澈时,她说自己是天使,澈才问出这句话的……
他一定梦到曾经的不幸了……
愧疚感再一次自心中涌起。
伸出左手轻轻抚上他渐渐舒展的眉眼,唇角萦绕着从不曾有过的忧伤,“澈,我不能赔你一个爸爸,该怎么办呢?”
背后的门被打开,发出轻微的声响,龙焰独带着帮内专用医生进来。
医生的额头缠了一块白纱布,隐约有血迹在上面,那是龙希澈发怒赶他出来用东西砸的,现在又被军师拉来,他还有些担惊受怕。
但进来看进龙帮主安静地躺着,他吊起来的心不禁稍稍放下去。
米小鸦见医生到来,立刻要抽出手让出位置,可是她的小手被他的大手紧紧包裹,无论怎样都抽不出来。
“不用放,不用放!”医生慌忙阻止,若一不小心把老大给弄醒了,他就得再尝一次被轰的滋味,那可不好受。
米小鸦只好任由龙希澈抓着,医生以最快的速度替他检查后,又以最专业的手法替他挂上药水。
奇了,这么折腾,他居然没有醒过来!
不过他的病情还好,不是很严重。
“小姑娘,等这瓶药水滴完以后,你再换一瓶上去。”医生以为米小鸦是军师请来照顾龙少的小护士,他临行前交待着,“还有,待龙少醒了,一定要喂他吃药,这样,他的病才能全部好。”这位受过“虐待”的医生说完后,便溜之大吉了。
“小丫头……”龙焰独开口。
“大叔,我能照顾他的。”米小鸦已经打断他的话。
龙焰独犹豫一下,终于点头,转身出去,带上门。
房间里再次安静起来。
米小鸦蹲在床边,不时地仰脸望瓶里的药水,然后又静静地凝望双眉忽而紧锁,忽而舒展的龙希澈。
直到一瓶药水吊完,她才费力抽出被他攥紧的手,给他换药水。
然后,再次蹲到床边,主动握紧他的手。因为已三天三夜不曾睡觉,支撑到这个时候,早已眼皮打架,不知不觉,她趴在床上渐渐睡着……
夜渐渐褪去黑色外衣,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倾泻而入,落在米小鸦略显疲劳且脏兮兮的脸上。
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光的因子在上面轻盈飞舞。
她睡得很沉,仿佛几个日夜未曾入眠,眼周还布满黑色圈圈。
靠床坐着的龙希澈静静地望着熟睡的她,冷酷的面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柔和。
虽然头还隐隐作痛,但高烧已然退去。
昨天晚上,他又梦见了爸爸血肉模糊的躯体,还有母亲被抓走及自己跳下护城河的情景……
还……梦见了“天使”……
醒来后,她真的就出现在视线野。
乍然看见她,心里竟然涌起喜悦的感觉。
蓦然间,又想起在泽川病房门口听到的对话:
“……十年前龙希澈的父亲因为你而被车撞死,你接近他,不过是想报恩……”
“……我欠他一个爸爸,我不知道该怎么赔……”
像是万里晴空忽然布满乌云,龙希澈慢慢敛起嘴角柔和的笑意,心里的喜悦被苦涩代替。
丑八怪……为什么你接近我,是因为要报恩,要还债呢?
为什么不是像一开始表现的那样:“龙希澈,我喜欢你!超喜欢你!”为什么不是因为这样呢?
假如是这样……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