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的,如被污染过的海水,压得我心情低沉。从颜汐的寝宫走出,伸了个懒腰,在石阶上坐了下来,空气很是冰凉,吸吸鼻子,靠在身旁的石柱上。
望眼过去是豪华的宫殿,这样的心情与情景,很适合身旁有个人可以在一起安静地坐着相伴。几个月前,太子殿西阁前的石阶上,还是可以经常看到我与颜汐相靠坐看日落。那时他总喜欢懒懒地将身子靠在我的身上,是因为依赖与信任吗?
如今一个人的时候,难免寂寞了些。
想起白眉那天晚上,在太子殿的屋顶上他说:“在白府里看到的星空也很美,只不过一个人看的时候很孤单。”
他的眼,满满的都是落寞。
他一直都很寂寞,我是知道的。
一直以来,白眉都是一个人生活。
在这十二月初的日子里,寒风呼啸。不知穆国的冬天可会下雪?我在厦门呆了近二十年,从未见过它下雪,厦门是个不下雪的温暖城市。
可目前想起回忆里的那座温暖城市,一切都遥远了,来这儿才一年不到的时间,却觉得自己在这儿呆好久了,开始习惯于这里的一切,可能是因为这里有那么些人让我感到温暖吧。
白眉曾说我回不去了,那我就在这儿落根,有颜汐的地方才是我想要的地方,没他的世界里,我上哪都一样。
此后,下定决心,与他纠缠一生。
仰头朝空气呼出了一口白气,图腾,慢慢消散。
空中开始飘着朵朵似小小的蒲公英,随着寒风在空中轻盈地起舞,不是很多,却为皇宫的景色增添了几分浪漫的气氛。
飘飘扬扬的,有一些很调皮地跑进了我的领子里,很是冰凉。我伸手让一些白色的小颗粒落在我温暖的小手,一触即融。
那些如小小的白色蒲公英是雪?
真的是雪!下雪了!
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也是我第一次看到的真正的雪。
不惧怕这些寒冷,心里顿时雀跃起来,起身,我摊开掌心,让雪花飘落在掌心,落在我的发上、脸上、肩上。
迎着风雪,我在雪花纷飞中翩然起舞,欢乐地旋转,溢出连串的铃铛般笑声,不禁想起刀狼的那首歌《2002年的第一场雪》。
翩然起舞的同时我轻轻哼起这首几乎让我忘记的歌曲:
2002年的第一场雪
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晚一些
停靠在八楼的二路汽车
带走了最后一片飘落的黄叶
……
是你的红唇粘住我的一切,
是你的体贴让我再次热烈。
是你的万种柔情融化冰雪,
是你的甜言蜜语改变季节。
……
这歌词里在这年代要是让人听到了准要骂我不知羞耻,想到这我笑出了声来。
颜汐,你知道吗?此时我很开心,开心中又带着小小的失落,第一场雪,第一次看到雪,最想的还是你可以陪在我的身旁。
颜汐,什么时候回来呢?看到我让默然带给你的竹片扑克牌,你是否会想起那日傍晚温馨的场景,是否知道我的心意?
你那里是否也飘起了雪花,是否知道我在雪花中起舞歌唱,在雪花中想起了你。
你是否想我?
……
“小姐、小姐……”
“小姐——小姐,……小姐。”
是谁唤我的声音打断了我思念颜汐?那声音似是淡淡与如春的。
“曦曦!”白眉也在叫唤我。
我在风雪中停止了舞姿,收起了我的歌声和铃铛般的笑声。雪花,依旧在风中翩翩飞扬。
“小姐不好了!小姐——”如春想过来拉我,却让白眉喝住:“你们退下!”
两人停止了脚步:“……是的,奴婢告退!”看着淡淡与如春担忧的退下,心里有些不安。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眉快过来,你看下雪了!下雪了!我第一次看到真正的雪呢!以前我住的那城市从来都不下雪的。”虽然有些疑惑淡淡与如春担忧的表情,但我还是没有让脸上的笑容散去。
“是的,下雪了。”白眉朝我走来,幽幽地说,明明是清澈的眼神,唇角却还是微微向上扬起。
那一袭白衣与银发,还有他略显苍白的脸色,混合着空中飘扬的雪花,那些颜色淡得几乎要融化在一起,仿佛只要白眉一走过来,就会随风雪消失。
“不要过来!”我脸色苍白的顿时失去笑容,一反刚才的态度朝他大喊。飞快地跑过去一把将他拉到长廊里。
“……你身体还有些虚弱,雪花很美,但是很冰冷,你别去淋雪了。”我用依旧温暖的小手拉上他冰凉的大手,对着他的手呵气,试图想要温暖他。穆国的冬天会下雪,这是我从没有想过的事情,雪花飞舞的样子,真的好美。
“是很美,下得比往年来得要早了些。”他轻柔地抬起没有被我握住的手,为我拂去落在我发上、肩上的雪花。
此时,青石板的地面已经披上了稀疏的薄薄一层雪,刹是好看。
“曦曦,我们去乾坤殿吧。”
“乾坤殿?我们去找皇上干嘛呢?”有些不解。
“德喜公公刚刚急急过来悲痛万分地说,皇上可能快不行了。”
我脸上的笑容顿时隐去,看着白眉悲痛的神情,我移开了眼,头转到另一边沉默不语。
德喜公公说皇上就快不行了,怎么会这么快呢?
“我们走吧,我想见见他,在我被遗弃到宫外后,就只有皇兄还惦记着我的存在,多少年来,他派了很多人出宫寻我,直到这几年他让太子殿下寻我,因为皇兄坚信我还没有死去的信念。皇兄是众多亲人里让我感觉到温暖的人。曦曦,我们去看看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