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的奔波劳碌,石重珏一行终于来到契丹。当乌压压的上京城郭浮出地平线,所有人无不被它辉宏慑人的气势心头一惊。第二次踏上这片土地,心情沉重得无暇欣赏草原的美景。远处渐渐临近的城郭仿佛是一簇燃烧的火焰,而石重珏就如一只无助的飞蛾,被残酷的命运之手牵引着往那里扑去。
经过重重关卡,他们来到皇宫。呈上使函,等待接见。小倩被上京异域他乡的陌生建筑吓住,战战兢兢躲到主人身后。
“公主,桑某……先在这里代大晋所有黎明百姓跪谢你了!”桑维翰忽然带头跪在石重珏面前言辞恳切的说。几个跟随而来的人也都纷纷跪下。虽然石敬瑭没有册封这个女儿,可是其大义之举实在令人心生敬佩。
石重珏连忙扶起他,清丽脸庞浮现饱经世故的颜色。“桑大人快请起!你既然称呼我为公主,为苍生造福避免战乱本就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只是希望……从今以后天下真的能太平安详。”可笑,接二连三有人下跪求她。事到如今,她只能置生死于度外。
内殿里,耶律德光得知桑维翰的到来,嘴角勾起一抹意料中的浅笑。“就他一个人?”
“不,主人日夜思念的人也来了。”吉刚如实禀告。
“命令下去,把双园整理干净。主人回来了。”他起身大步朝前殿走去。
等候了好一会儿,有人过来将桑维翰几人引到别处,而石重珏则被直接领到正殿朝见耶律德光。临走,桑维翰深深的望了眼石重珏,千叮万嘱尽在不言中。紧咬着下唇,石重珏朝他微微颔首。小倩害怕的不忍和主子分开,正在拉扯中,吉刚出现将她带走。
穿过迂回的长廊,石重珏来到令人屏息的正殿。还未踏入宫门,就能感觉到从里面散发出来属于他的迫人气势。这样的情况下,她又如何能挺直脊梁去面对他。于是,低着头,石重珏深吸了口气,一步步走上大理石台阶,跨过宫门槛。身后大红宫门发出巨大的关闭声,将她锁闭在他的世界里。
一身水蓝衣衫,乌黑云鬓没有任何珠宝装饰,她低头款款而来。如一朵空谷幽兰,浑身散发出一种静雅的美丽。耶律德光扶着龙椅的手不觉收紧,心中怦然。“终于等到你来了。”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嘴唇轻碰。
石重珏毕恭毕敬朝他行了个大礼,犹豫了下面无表情的说:“晚辈后晋石敬瑭之女石重珏叩见父邦皇帝!”
眼里闪过一丝不悦,耶律德光没有回应。殿内静悄悄的,针落闻声。隔着远远的距离,彼此都无言。站起身,他走下殿堂,沉重的步伐如磬鼓声声敲击在她心上。
一双麂皮大靴在眼前停住,修长的手抬起她下巴。她被迫望入那双深不见底的鹰眸。“你是专程到契丹来代你老爹向我请安的吗?!”他凝视着她,带着似有似无的怒气责问。
轻启樱唇,她恳求:“希望皇上能信守约定,不要偏听赵徳钧所言掀起战乱,祸及无辜百姓!”
“听说那个景君彦还是娶了石重瑶。忽然想起我作为长辈还没有送份贺礼去呢。这次就让和你一同来的使臣带回去吧。”他放开对她的钳制,双手别于身后自顾言其他的说着。
“中原大地百废待兴,我父皇已经在很努力的治理朝政。赵徳钧盘踞一方,非但不为百姓福祉着想,还妄图引起内乱,其心可诛!望皇上明鉴!”石重珏振振有词的阐述。
“为什么宁可自断头发出家都不肯跟我走?是不是恨我当着他的面那样对你?”他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径自幽幽的问。“难道除了恨,你对我就没有其他一丁点的感情?”
“每年三十万布帛的岁贡对我父皇来说已经很沉重了。如果此时再掀战乱,苦的还是芸芸众生。希望皇上慈悲为怀……”
“够了!”他猛地转过身声音变得愤怒,“赵徳钧想造反不关我的事!你老爹拿不拿得出岁贡也不关我的事!你们中原百姓是生是死更不关我的事!”他紧抓住她手臂,眼神仿佛要刺穿她一般,“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来?”
“就是为了求你……不要发兵帮助赵徳钧为中原增添战乱。”她眉头被手臂传来的疼痛牵扯了下。
“我说过,总有一天你会主动来求我!”他抬手抚上她细嫩的脸颊,邪魅的面容,邪魅的声音,“那你准备用什么求我?”
“你希望我拿什么求你?”她目光落在别处,长长的睫毛如扇子般忽闪。为什么此时此刻她的心会狂跳不止?
顿了下,耶律德光一手勾住她蛮腰,一手托起她下巴。“用你的心。”他如鹰隼般擭住她的唇,狠狠的吻着。心中所有思念带着怒气如数释放。
本已沉睡的心,在他炽热的激吻中轻易被唤醒。石重珏一边忍受理智的谴责,一边在情潮里无力挣扎。忽然明白,所谓修行还是没能断掉与他的孽缘,自己心底封锁的正是对他的不齿之情……此时此刻她早已如飞蛾在他深情如火的眼眸里熔化。良久,他才放开她。“我的心早就死了,你要了也没用。”
“只要我还在,你的心就不许死!”他额头抵住她的,霸道的吐出。
厚厚的防备一层层被他剥除。石重珏抬起盈水双眸,虚弱的问:“要是我的心再也活不过来呢?”
“我会让整个燕云十六州的百姓为你殉葬!”他的声音轻如羽毛,却残酷无比。
“你要怎样才肯让燕云的百姓安享太平?他们已经是你的子民!”她推开他,露出惊愕的眼神。
“留下来!永远跟我在一起!”他再次逼近她,冷冷的宣布条件。像是威胁,又如恳求。
石重珏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耶律德光一脸诚挚,没有残酷、没有轻蔑,幽深的眼睛写满了对她的爱恋。如此霸道的温柔,让她丧失了最后一点抗拒之力。瞪大了眼睛,任由他搂入怀里,紧紧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