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霸王掠爱:燕云劫
561900000144

第144章

朱唇轻启,石重珏呆愣的看着耶律德光,似乎呼吸都在那一刻停止。他漆黑的眼眸倒映出自己惊异的脸庞,而凝重的表情却让人无法琢磨一丝心理活动。他和君彦是水火不容的死敌,为何还要询问她?可是,那双无波的鹰眸分明有信任在闪动。“你愿意让我见他吗?”

耶律德光放开她,下一步搂她入怀,埋首她秀发间。“如果我说不愿意,你会放弃见他吗?”低沉的询问,有种困兽的软弱。

她无语。他一再反常的举动让她非常意外。“尧骨……”石重珏呼唤他的名字,试图用这一亲昵的回应说明自己的心,消除他的不安。

“这世上,从来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一旦得到我就会失去原先的关注和兴趣,可你是个例外。曾经暗自发誓无论用什么手段也要得到你的人和心……现在我得到了,却非常害怕失去。知道为什么我要那么残酷的折磨景君彦么?我恨他。因为任我再强霸,也无法从他手里夺到你们曾经有过的那段岁月。”耶律德光紧紧搂着她,似乎要将她揉入身体里一样。

一直以为他是那种行动胜过言语的人,现在他亲口对她告白……石重珏只能呆呆的任他紧紧抱着,忘记了思考。

良久,耶律德光放开她,重新拾起惯有的处变不惊模样:“身在大辽,想见到故土的人也就只有一年一度的岁贡。他在上京的时间想来不会很长。去吧,去……见他吧!”凭景君彦和他的仇怨,一定是恨不得马上回中原。

她的心思他知道得一清二楚!忽然鼻子一酸,眼眶湿热。“我去见他一面,马上回来。”脚步后退,拨去眼角的泪,她对他承诺。

石重珏转身离开的时候,耶律德光的眼神似乎也跟着去了。她说马上回来……他会等,在双园等她回来。

上京的冬夜寒冷入骨,呼吸成汽。景君彦坐在火炉边,眼睛木然盯着燃烧的炭火。跳动的火苗让人不禁陷入回忆……珏儿,她就在这个皇宫里,比邻,却如天涯。这时,房外有人敲门。“景少爷……”他一惊,这个声音是小倩!

景君彦跳起来去开门,拉开迎面的寒冷。黑暗中,小倩手提一盏宫灯,双眼噙泪。“小倩!”看到她仿佛看到了珏儿。

“想不到景少爷你会来上京……真高兴能再见到你!”小倩不停抹泪。

景君彦也是心头一扯。“她呢?”小倩身后一个人都没有!就在他失望时,小倩提高宫灯对着身后黑暗说:“小姐!”顺着宫灯微弱的光线,他举目寻找。黑暗中,石重珏缓缓走来……此刻,一切都仿佛停止了。景君彦忘记了呼吸,忘记了身在何处。

耶律德光答应让她去见君彦,拉了小倩激动的赶往住所。一路的复杂和沉重,到了房外却不敢惊动,感觉无法面对即将来临的重逢……两人在寒冷的夜风里远远张望了很久。窗户上君彦的身影,让她泪如雨下。最后还是小倩不忍她挨冻,上前敲门。她则是慌乱的躲入黑暗——没有脸面见他!君彦看到小倩后的张望让她心痛不已,他还是惦念着她……

“珏儿!”景君彦的声音有些颤抖。她……仿佛从天涯的另一端慢慢向他走来。

眼泪如断线的珍珠,石重珏在喉咙被堵住前喊出:“君彦……”

仿佛来自前世的呼唤,将两人拉入不想提及又无法忘却的过往。冷风吹过,景君彦忙将她们迎入屋里。

远处,一件厚实的裘皮风衣在夜风里微微拂动。黑暗中一双深邃眼眸紧紧盯住刚才重逢的一幕,等到门被关上才无声离去。

火炉烧得正旺,洒了一屋的温暖。石重珏一身靓丽胡服打扮,北方干燥寒冷的天气丝毫没有损坏她的细嫩水灵,完美容颜有成熟的典雅。多少次,在梦里出现过她的脸,从没有这样的,直叫景君彦无法转移视线,而她奔流的眼泪也让他心阵阵抽痛。

欲语泪先流。不是做梦吗?君彦真真切切在她面前!他瘦了,俊朗容颜被岁月在额头刻下淡淡的痕路。

“你过得好吗?”终于,景君彦打破沉默问。

石重珏点点头,努力寻找自己的声音。不停抹泪,却总是擦不完。“你呢?还有大家……都好吗?”思念如溃堤的潮水,奔涌泛滥。最期盼的就是听到亲人的消息。小倩也专注的听着。

她的询问让景君彦一时无法回答,心绪整理了很久,他才艰难的说出一个字:“恩……”

“我娘、哥哥嫂嫂们……还有重瑶,都还好吗?”

“都好……只是重信和重义他们……”他欲言又止。

石重珏擦了下泪水紧张的问:“他们怎么了?”

景君彦哀伤的看着她,低低说:“去世了。”从后晋获得短暂太平安详到范延光造反……他坦白的告诉她故国所发生的沉重一切。

无法接受事实的摇头,石重珏扑入小倩怀里痛哭失声。她在大辽无数次的祈祷,为每个人祈祷……两位兄长还是遭遇了不幸。

漫长的倾诉,时间不知不觉流过,已是半夜了。后晋的浮浮沉沉经由景君彦之口道出,如火炉中的炭火一亮一灭。小倩借口起身出去找木柴加暖,留下屋里景君彦和石重珏两个人。景少爷和小姐还有很多话没说吧!

“为什么不辞而别?”景君彦说出一直萦绕心头的问题。当初她忽然离开是他心头永远的痛,虽然事后明白是为了后晋的安危而做出的牺牲。

“我没有和任何人告别……”无法说清当时的心境,也无人能理解当初她的感觉,那种认命的绝望。

沉默,仿佛断了言语。景君彦看着火星散灭的火炉,想说的太多,全部堵结在喉咙口,最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天知道到,现在他还爱着她!

“你和重瑶……过得好吗?”虽然心里对他有太多的愧疚,也执意认为没有她,重瑶也会让君彦幸福,可见了面还是问出这句话。

景君彦眉头一紧,淡淡的说:“我欠她太多……但是一定会用这辈子尽量弥补的。”想到怀孕的妻子,心被狠狠抽了一下。现在他还因为面前的女人心慌意乱,简直就是该死!

“恩!重瑶有情有义,你千万不要辜负了她。”相比重瑶,自己绝对是薄情寡义。真好……他能遇到一个像重瑶那样的好女人,能和她一起幸福的生活。可是为什么,心会隐隐作痛?

“他呢?对你……好么?”从石重珏华丽的穿着就知道别人所言非虚,耶律德光确实十分宠爱她。但是那样一个残酷冷血又霸道得几近绝情的男人,她会得到真正的幸福吗?真正得到之后耶律德光还会珍惜和呵护她吗?一个君王,后宫佳丽无数,真的会专情于一个女人?

石重珏揪心得无法回答,只能点头。

“只要他对你好,我就安心了。”他飞快抹去眼角的泪水,勉强扯了下嘴角。

这一瞬,青梅竹马灰飞烟灭,海誓山盟土崩瓦解。命运的安排,不由得谁不屈从。

望着面前这个生命中曾经占据重要位置的人,景君彦任心念驱使,慢慢靠近石重珏,深深凝视她泪眼摩挲的样子,伸手轻轻擦去她的泪水。“珏儿……”最后一次拥抱,这一刻他心里没有任何人,只有她!他知道松手之后,她就会彻底消失于生命,就是一世的别离……

多么熟悉的味道啊!她曾经以为的今生归依,宽广的怀抱依然温暖如昔……只是那里已不再属于她!眼泪湿了他衣襟……

房门外,站着一个瑟瑟发抖的身影。小倩抱着木柴迟迟没有进屋。宁可忍受寒夜的酷冷,也不忍打扰屋里的二人——两个被命运无情拆散的人。

夜半时分了,小倩陪燕妃去见景君彦还没有回来。吉刚放心不下起身去看看,发现了屋檐下蜷缩一团的身影。她都快冻僵了!吉刚心疼不已,连忙脱下外袍将妻子裹住抱入怀里。真是个忠心的傻丫头!从门缝望去,燕妃竟然在景君彦怀里!而主人还在双园等她!吉刚抱着小倩无声离开。

双园里,满屋酒气。耶律德光一手抓着酒壶,坐在儿子床边,边喝边看着熟睡的耶律烁。刚才他亲眼目送她走入景君彦的房间……无法理清现在的感觉,烦乱不堪。她说马上就回来,为何他感觉像是等了一生?

“主人!”吉刚的声音没有让耶律德光有任何反应。小倩已经被安顿好,他决定去喊回燕妃。转身间听到主人冷冷的命令:“不许去喊她!”

耶律德光站起身,面无表情。“她说……马上就回来的。”说完倒地不醒。